在个晚上,李正夫妇来找孟怀泽,让他去劝劝家里那个死倔老爷子,无论他们怎样说破嘴皮子,老爷子都不肯离开。
孟怀泽去时候,老爷子正躺在院中椅子上,摇着蒲扇,看头顶上月亮。
院里种棵大枣树,那月亮隐在枣树叶子间,会儿明会儿暗。他见孟怀泽,招呼他坐下,用蒲扇给他指着看那头顶上月亮:“小时候,就在这个院儿里,爷爷夜里就喜欢给指着月亮讲故事,那时候月亮可真亮啊,故事也是真多呀……晃眼,七八十年都过去。”
他扇几下凉风,唱道:“天上有个白玉宫啊……”
孟怀泽静静地听他唱完,才开口道:“总有天,可以再回来。”
何处可去呢?”
明华随他看向周围夜色,同样是许久沉默,直到院外传来催促敲门声,明华才回神,向孟怀泽道别。
打开院门,庆儿随着明华踏出门槛,却又停住,他折身回来,跑到孟怀泽身前停下,仰头看着他。
“师父。”他还算是个孩子,然而在蒙昧夜色下,他看着孟怀泽眼神却坚毅无比,“若有日再次相见,必定晴空照日,万里无阴。”
孟怀泽微笑着拍拍他已然坚实起来肩膀:“好,等着那天。”
老爷子笑起来:“怀泽,老头子今年八十三,就个念想,就是死在这儿。”
他转过身来,看着孟怀泽,问句孟怀泽先前也问过话:“家就在这,从小就看着川箕山长大,你说,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能
像是完成个彼此间约定。
如明华所言,仅仅个月后,周围已尽是飘摇之象,人心尽是惶惶,每日里关于战乱消息变又变,传又传,不变是战火烧得愈来愈近。
孟怀泽在村中挨家挨户地劝人离开,起初时人们还大多嫌他多事,并不真往心上放,有些人即便心里打鼓,却仍是下不离开决心。他们祖祖辈辈长在此处,小时候爬过山、下过河、摔过跟头地,他们妻儿、父母、生生不息代代相传根,都在这里,哪是那轻易便能舍弃?于是便寄希望于明天,希望第二天早起来,那披着盔甲执着刀剑大军已经退去其他地方,他们就还能安安稳稳地、在祖辈生长地方,继续平淡地度过他们生。
可仅仅个月后,这些希望便被彻底击得粉碎。
越来越多人选择离开,向南、向北,向那些他们认为能多安全些地方逃去。村子越来越空,傍晚时再升起炊烟也只剩寥寥几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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