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神地看着鬼王一页一页地研究他的家谱。
如此五六页过后,对方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其上某位先祖的大名问:“宴家后辈靠着宴淮之积攒下来的家产与名望,在朝中立足并非难事,哪怕到第六代经历天下改姓也未能撼动宴家地位,为何到了这一代,突然变成了平民?”
有官爵在身者,家谱上皆有旁注,直到这个名字开始,周围都是一片突兀的空白,故而格外明显。也正是从这里开始,香火兴旺的宴家开始凋谢,子孙一页比一页稀少,每一个以宴字为首的人名,字里行间都在诉说着枯败。
宴江回过神来。
他原先总以为鬼王早对宴家之事了如指掌,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件对方竟不曾了解,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答:“这位先祖犯了当时圣上的大忌,被下令斩首,而其他宴家族人受此牵连,尽数被削官去爵赶回西南
股味道,甚至像个沉醉于声色犬马的昏君,吸够、吻够,才想起其他事情。
他舔断两人唇间藕断丝连的银丝,再抬起头来,表情却已经迅速变回冷静自持的模样。一手拍拍人类起伏的背,另一手随意放了一抹鬼气出去,不多时,宴家家谱就出现在他手中。
宴家人丁衰微,这家谱最后一次修订,已经是十余年以前,故而早已破旧发黄。
彼时宴江还是个娃娃,作为宴家最后一支的独子,端端正正地排在这谱本的最后一页。时崤直接翻到那里,饶有兴趣地看了好几眼,突然道:“待本座回到鬼府,头一件事便是瞧瞧你的阳寿,还希望短些,这样阿浮就可以早日在地府与本座重逢了。”
“……”宴江呼吸仍未平复,借故没有理睬。
明明是咒人短命的话,在他嘴中却好似什么好祝福,说得真挚且柔和。
说完,也不需要宴江回答,暗自记下家谱中记载的八字,便又自顾自地将谱本往前翻到最前一页。
宴淮之三个大字,就这么出现在一人一鬼眼前。宴江才刚刚稳住呼吸,一见,脸色又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宴淮之是他往上数不清多少代的直系先祖,他从前对于这位先祖没什么概念,却一直敬仰于他的功绩,与曾经创造宴家辉煌的强大能力。可是自从知晓其与鬼王的纠葛后,这种敬仰慢慢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时崤之所以会成为鬼王,之所以会找上他,甚至于这段时间对他的所作所为,其中都缺少不了宴淮之在千年以前种下的“因”。
若说鬼王本就是个断袖,宴江是绝对不相信的,他更愿意相信如今鬼王对他所作的一切行为,其实都在报复近千年前先祖那份畸形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