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你走哪?
那人:我要走了。
纪勇涛抬起头,茫然
沿着不存的河道,老车再度发动,载着他们前往远方-
楚先生在一个深夜接到警方电话,上海警方。
警方说,在黄浦江旁的观景大道发现了一个走失老人,还有他的摩托。老人的电话手表里,紧急联系人是楚先生。
从A市到上海,老纪忽然想起了一些什么。
他想起来,那人是自己的弟弟,是大学生。那人问,那其他的呢?其他关于我的事呢?
他站在阳台边,看着外面消失的爱呀河。过了很久,那人终于回家了,走到他身边。
老纪:我好了,我出院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他看不见那个人,听不见声音,但能感觉那人在。
老纪:我得把我的摩托车找出来,我得带你去上海。
老纪年轻时有辆摩托车,一直丢在车棚角落。
自己,可是一眨眼,那人不见了,风从窗缝涌入,吹动着头发。
医生建议让他再入院两周。他的症状是脑梗和摔伤叠加导致的,只会越来越严重。
考虑到年纪还不算太大,不是不可以二次手术,减少缺血区……楚先生和社区的人讨论了几次,社区那边开了权限,代老纪办了住院。
纪勇涛躺在监护病房,每天要吃很多药。那个人从来没有来探过病,这让他很生气。
他叫住护士:那个人不见了,他不来了……
其他的事并不重要。
外滩金光璀璨,这座城市,和他曾经印象中的灰暗城市不同,它像吸饱水的海绵,柔和万物的欲望,是那个人喜欢的样子。
老纪走到护栏边,江风呼啸。观光渡轮在璀璨江面往来,哪怕是深夜,这里也被光华笼罩。
老纪很累了,他靠着护栏坐下,长长舒了口气。
那人坐在他身边:我该走了。
摩托车不能开了,太多年了。他把车推回自己家,从里到外把它擦了一遍,慢慢修好。
他打开录音:我以前用摩托车送他去上课。从这里骑到大学,要半个小时。
老纪:我还记得去大学的路。会经过友谊商厦,顺路吃个蛋糕。
老纪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好回忆的,我的回忆都是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
在一个深夜,他修好了摩托,那个人坐在后座,紧紧抱着他。
护士:就是这样的,可以抑制住很多幻觉。
老纪:什么幻觉?
护士安慰他,会好的,会看不见那些东西的,只要坚持吃药……
她低头拿他今天份的药物,再抬头,纪勇涛不见了-
老纪从医院跑回了家,反锁了门。这扇门因为一直不关,关上时,门轴都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