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楚渐渐淡去,眼前的凤殇反而让毓臻觉得不真实了。看那气得语无伦次直跳脚的少年,哪里还有半分朝堂之上的冷峻严肃?哪里还有贵为天子的一点尊贵?简直就像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跳起来反抗一般。
他怒气冲冲地叫著「睡也睡过了,吻也吻过了」,问著「怎麽样」,还夹著掩饰不住的慌张,连「你愿不愿意都只有我一个了」这样蹩脚的威胁之话都说出口来了。
这样的凤殇,反而更像一个「人」。
埋在天下之主的面具之下,倔强而孩子气的灵魂。
毓臻看著那张酷似怜更的脸,看著凤殇因为气极而浮起的半分苍白,越发与心里惦念著的那个人相像。
不识好歹!怎麽,怎麽我……」到最後,话说不下去了,眼却是充血的红。
高热让毓臻一阵阵晕眩,凤殇这麽一轮轰下来,只听得毓臻两耳嗡鸣,半晌才勉强发出声来:「你……」
只是那麽一声,却像是触中了凤殇的痛处,他只差没当场跳起来,连看都没再看毓臻一眼,咬牙切齿地吼:「就是我给你喂的药,用你喂哥哥的方法,那又怎麽样!
「睡也睡过了,吻也吻过了,你不愿意也不能怎麽样!你恨我,因为我逼死哥哥,可是明明是他自己愿意去的,明明是早就说好的,你怎麽就不恨他?是你去给凤临的人通风报信,才让我有机会把哥哥派出去,你怎麽就不恨自己?
「你再恨……再恨,哥哥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我,你愿不愿意都只有我了!我长得不像他麽?我比不上他麽?我不能代替他麽……」
「好了。」见凤殇一直吼著,声音都有点哑了还不肯停下来,毓臻也没力气分辨他说了些什麽,下意识地只想把他叫住。
凤殇只是愣了愣,脸色越发泛白:「你不想听我说话,不想见我,我就偏要说,偏要你天天见著!反正你也是讨厌我的,反正你……」
「别闹了,不
听著凤殇一句句吼出来,毓臻渐渐清醒的心中一片酸痛。
一直以来对凤殇人前恭谨,人後冷落,只是自私地想要让心中的埋怨有个发泄的去处。
凤殇说的他其实都知道。是自己那时不肯死心,向凤临皇室通风报信,才会让他们的计划有了一个借口,让怜更出使凤临。之後毓弋带兵潜入,射杀怜更,让凤临失去人质,这种种种种,怜更早在出发前,就跟他说明白了。
那本来就是说好的,是那个人心甘情愿甚至亲手设计的,怨不得谁。
凤殇却一直承受他的怨恨,没有罚他欺君,反而处处讨好,这才让他毫无顾忌地放任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