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重回到这大地上……”
兰缪尔安静地跪在黑暗中听着。老妇一连唱了三遍,他听着这首歌,也听着这道沙哑的声音越来越弱。
其实,就在半个钟前,当老妇坐在大牢里,用那斗牛般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兰缪尔甚至怀疑她就是神母的化身。
来将自己引向正路,并予以救赎。
但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老婆婆。白发苍苍,牙齿松动,满脸遍布沧桑的皱纹。
带来死亡的阴影,无尽的悲伤,
子民渴望拯救,哭声令人断肠。
伪造母神的意志,神子拉开了长弓,
沉降迦索的土地,自冰封的高崖上;
啊,我全知全能的神母啊,我光明的金太阳;
阴沉的牢房里,身披斗篷的老妇闭着眼。她靠在湿冷的墙壁上,扯着喉咙,颤巍巍地唱起来。
“我全知全能的神母啊,我光明的金太阳;
凡有灵魂在罪孽中彷徨,便有祂升起光芒。
在那雪山的极北,黑暗的深渊下方,
繁衍着旧日的人族,纵使变了模样;
为了见我……装成‘被恶魔附身者’,故意被捕入狱的吗?”
老妇闭上眼,点了一下头。
“神子啊,请您原谅……咳咳……我只能拿我自己这条老命来赌,却不能拿同伴的名字和藏身之处来冒险……”
“我知道,神殿不缺歹毒的手段,比如能把脑子搅得一团糟的法术……如果您其实是恶者的同党,我……”
“别说了。”兰缪尔埋下头,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请别说了。”
唱完那首歌,老妇便在黑暗阴冷的牢房中安详地长眠了,既没有神迹降临,也没有在花草与甘泉中复活。
兰缪尔习惯性地
光芒照耀大地,
照不见我亲爱的血脉,我的同胞,
子民含泪哀悼,为那离去的春光!
神母啊,神母……
我的同胞,我的同胞。
火焰将其孕育,锻出坚忍的心腔,
饥饿、寒冷与苦难,化作尖齿、硬鳞与利爪,
那本是我亲爱的血脉,我的同胞;
君王将其封印,在迦索的边界上,
放任瘴气诞生,地火烧穿了城墙;
“神子,对不起啊。这注定是一条痛苦的路,我却让一个孩子孤零零地踏了上去……嘿,真是个卑鄙的老不死啊。”
老妇苦笑着,又说了一遍:“神子,对不起啊。我……我给您唱一首歌吧。”
“歌?”
“对,那是一首……我们的先人用来铭记同胞,铭记历史的歌……后来,国君血洗了结界崖,作为战利品,他们抢走了那首歌,篡改成另一种样子。”
“神子,请您听我唱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