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云州街上,只需瞧见一眼,她便隔着数百年光阴认出了自己的旧友。
其实也不止是旧友,她想,昔日合欢宗未覆灭时,他们曾是最要好的玩伴。
又或着能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非灭门前几日她随着门中师姐去了北州,她定不会让江绪被无极宗带走。
她抬起手指,很轻地点了一下江绪微微皱起的眉。
“没有任何的伤,”那位满脸皱褶的老妇人捧着装有虫豸的木盅慢吞吞道,“身体里也没有蛊虫,只是魂魄不稳,但也无要离体的迹象。”
阿蛮沉默听完,告诉她:“昏迷前被青丘狐族的一位妖王追杀了许久。”
大巫医仍是摇了摇头:“他一切都很好,妖王未曾在这具躯体里留下创伤或是追踪妖息。”
阿蛮又将目光移回江绪明显有些痛苦的面容上,压低声音问她:“所以,没有任何法子?”
大巫医微微颔首:“只能等他自己醒来,强行唤起来,恐会失魂。”
么,”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步,“你能顶他几招?”
他们说话间,魔尊同样轻轻噢了声,眼中渐渐生出点似要嗜血般的兴奋:“你是第一个说本尊的刀不行的人,很好,很好。”
程阎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神情,语气苦哈哈的:“半炷香顶天了,你可得赶紧带着药长老来救我,否则明年的今日可得给我哭坟了。”
雅克制地吐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下了城楼,程阎嘁了声,认命地提着剑朝阵前而去。
也不知道说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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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阿蛮起身送她,“辛苦您过来一趟。”
大巫医慈眉善目地微笑着,苍老干瘦的手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您是我族的贵客,只是容我冒昧——为何会搭救这无极宗的人?”
阿蛮沉默片刻,只吐出一词:“旧友。”
大巫医瞬间猜到了个大概,近日修真界皆在传闻无极宗宗主的小弟子其实是当年从合欢宗掳回来的炉鼎,想来便是如今昏迷不醒的这位了。
她遂不再多问,出门离开同族长汇报情况去了,阿蛮轻轻地关上门,重新坐回到床边,盯着江绪如今张开的脸神游天外。
他如此在心底嘀咕了句,对魔尊咧嘴一笑。
“在下程渐羽,今日便来试试你的刀!”
……
此时的南州,江绪已有数日未曾清醒过了,他仿佛陷进了某场长久的,黑暗的噩梦中,眼珠不安地颤动着,却始终无法醒来。
阿蛮坐在竹床边,神色略显凝重,数日前她避开那妖王的搜索带着江绪来到巫族,可即便是此处的大巫医,也对江绪的这种情况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