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骆枳问题,是他不想去听。
要是因为没有时间,要是因为看到骆枳就心生烦躁——在他看来,凡是和骆枳有关事,总会带来许多莫名其妙麻烦。
骆枳带着妹妹跑丢,然后妻子精神状况就出问题。
骆枳被找回来,然后家族生意局面就忽然急转直下。
骆枳每次来骆家,都要惹得全家不得安宁。要就是无理取闹,斤斤计较地去对付个养子,让外人都来看骆家笑话……
“不是。”骆承修重重摇头,“不是这样。”
“是为们这个家,罚你是想让你长记性,想让你懂事,不是想折磨你。”
骆承修盯着眼前黑暗,他声音沙哑干涩:“不是有意想折磨你。”
“没发现你病得这严重,不知道你那难受。”骆承修发着抖,低声说,“你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什话都憋着不说,为什不说?你说就知道,你——”
“爸爸。”他听见骆枳声音,“死以后。”
目之所及全部范围里,只有不带丝光线浓深黑暗。
只剩他自己,没有其他人。
明禄带人走。
骆承修手脚发软,隔许久才挣扎着撑起身体,颤抖着伸出手摸向四周。
这里不止漆黑而且死寂,空间格外逼仄狭小。他甚至没有办法站直,四周像是厚重铁板,不论怎敲击,都只能听见自己回音。
他最后次心平气和地同骆枳说话,是在任霜梅葬礼上。
任家那个孩子没法接受母亲猝然离世,听说是悲痛过度昏过去,还在医院休养,所以是骆枳来扶灵。
小小男孩子,穿着黑色肃穆正装,向每个来人鞠躬。
每个人都要鞠次躬,那个身影每次弯下去都像是再起不来,但又只是把双手攥到发抖,慢慢抬起格外苍白脸。
骆枳额头上带着点伤,被敷料盖过去
骆枳说:“把骨灰也撒在海里吧。”
骆承修像是被什冰冷触感缠住喉咙。
他闭上嘴,慢慢看向身后。
……
骆枳很少对他说话。
黑暗浓稠得仿佛已经成液体,空气怎都好像不够,他胸口开始抽搐着痉挛。
骆承修发疯似连砸带喊通,终于力竭,重重跌坐回去。
他吃力地大口喘息着,习惯性地要去翻出想法把脑子塞满,翻许久却都无所获。理智被这种钝刀子割肉累积起恐惧击溃,终于只剩下刚才听见那些东西。
……他是不是曾经想过,那个孩子要是死在那天就好?
如果没有……他为什要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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