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如果唐嘉荣认出她来,她一定要很潇洒地对他说:
“我只是来见一见你,祝你身体健康。”
她深呼吸小腹,小心翼翼地穿上那件露背的小礼服。再把头发扎成髻,露出了背上的那块胎记。
在那个晚宴上,她的那块胎记确实很吸睛。不光是胎记,还有她的脸,她的腰,她的腿,二十岁的年纪,每一处都透着蛊惑又不自知的绝艳。她是一颗未经打磨的剔透原石,就算是最不识货的人,无需辨认也能知道她是上帝亲吻过的珍品,可以送去卢浮宫陈列。
只是这颗原石太尖锐了,浑身都是天然风化后残留的嶙峋。无数上前想要将她收入怀中的
她是真的没钱,最近连一日三餐都尽量压缩成一顿。
“蔓蔓,你一次都没去找过唐嘉荣吗?”
“……没有。”
事实上,她撒谎了。
在刚来到的北京的那阵子,她就冲动地想去见一见这位二十年都未曾谋面过的父亲。
只有童年会这样。
杀手回答她,总是如此。
电影里女孩有没有哭她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当时她垂下了头,哭得泣不成声。
她没那么幸运,像小女孩那样拥有保护她的杀手。但她还是学着电影里买了株绿色盆栽,放在床头,天黑的时候盯着它入睡,会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保护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起,她就有了睡不好的症状,总是会半夜惊醒,冷汗涔涔地看向床头。有时候她妈情绪失控或者出去赌博输了回来的夜晚,她便会学乖地溜出门,在网吧过夜。陪伴她的,是一部又一部的电影。
她好不容易从灰扑扑的小城飞出来,总该是时候见见这位传说中如在云端高不可攀的人。
她拜托赵博语帮自己弄到了某次慈善晚宴的通行证,他只当自己想寻个捷径,因为这种晚宴总有很多姑娘怀揣着差不多的心思。
慈善宴从来不是真的搞慈善,而是心照不宣的资源置换。
但当时的她根本不懂。
去参加前,她把借来的那套晚礼服认真地熨了不下十遍。一边熨一边嘴上念念有词地排演要见到他的场景。
她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电影就是她的火柴。那120分钟里,她能短暂地游荡异境,那么快乐。
逐渐的,她不再排斥母亲逼她做大明星。如果她也能成为电影里的人,为别人构建美梦,那么存在在世界某处无助失眠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够得到一点慰藉。
这成了她想拍电影的初衷,那么天真,所以落到现在饭也吃不饱的田地。
电话那头急促道:“这次你得帮我,高利贷已经堵上门了!”
“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