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又是一道有别于萧韫低沉音调的声音响起,犹如山间淙淙清泉般清澈明晰。
“滚!”
皇帝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走出玄极殿,萧鹤辞不卑不亢行礼道:“父皇晨安。”
“午膳前你去将前年波斯国进贡的汗血宝马从御马司牵出来,遂钰骑那匹马好看。”萧韫边下台阶边对陶五陈说。
陶五陈于萧韫右侧扶着,笑吟吟道:“还有上次陛下为小公子选的那套
萧韫想说什么,才开口发了个音,遂钰便又唰地将帘子扯回原位继续补觉。
皇帝觉得这样生动的遂钰可怜可爱,离上朝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他还是抬脚走向内室,朝珠随着步伐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床帘掀起一角,男人温热的手伸进被子中摸索着遂钰的手,遂钰蹙眉抬脚便要踹。
“别闹。”
萧韫牵起遂钰的手,遂钰手臂内侧的吻痕斑驳,他不耐烦地甩开萧韫,翻身背对着他,后脊细密的青紫与指痕大刺刺地落入萧韫眼中。
走路的声音,挪动器物的声音,甚至是倒水,任何声响都有可能惊扰遂钰休息。
这是遂钰的老毛病——
无人照拂的童年,每日总有许多人上赶着,趁着陪伴他的嬷嬷白日离去后找他麻烦。
南荣府的公子又如何,皇宫里的动静哪能传至宫外,上头那几位顶天了的人物明摆着不想让南荣氏好过,底下奴才不过揣度着主子的性子照办而已。
年幼的孩子多眠,遂钰也不例外,弱症又让他每逢秋冬便缠绵病榻。不知多少次,药物将他催眠,一盆凉水瞬间劈头盖脸浇的透心凉,他小心翼翼地蜷在湿漉漉的被子里,睫毛挂着水珠,泼他凉水的少年们他也叫不上来名字,只是心里记得他们的模样。
遂钰摆摆手,哑着声说:“快走快走!”
他一旦被吵醒便不太容易入睡了,本以为萧韫赶着去早朝,没想到竟去而复返,此时除了意识清明,纷至沓来的便只有因意识清明而扰乱懒觉的恼羞成怒。
他胸腔憋着气,觉得自己迟早得被萧韫气死。
因此,早朝前欲与父皇商议紧急军务,候在殿外的太子听到殿内传来几声极为爽朗的大笑。
他疑惑地向前走了半步,试图透过殿内两米多高的雕花屏风去探看殿内的情况。
寒冬腊月从井里打来的水,比淬着毒的匕首还要刺骨。
后来,后来遂钰陪在萧韫身边不久,便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不出半月,伤的伤,疯的疯,后宫折磨人的办法多得是。
如今坟头草也该三尺高了。
……
枕头软趴趴的没滚多远,很快在距离萧韫两三米的距离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