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请陛下喝祭酒——”巫师扬起黄纸,火光触而逝,以粮为媒,呈上碗酿制黄酒,不知情况左相随同众人俯下身行礼,流露出嘴角笑意。
这碗酒下肚便能逼出附身野鬼,只消这位帝王饮入口中,切即大功告成。但他不知,这碗酒早被秦见祀换汤水。
小皇帝伸出矜贵手,手微微停滞片刻,随即饮而尽。
左相仍旧俯着身子,动不动。
砰然,那只手骤然抓紧,随即再也抓不住碗壁,下失手落在地上,连着身子都往后倒去。
“哎,好嘞。”
王总管深深看他眼,最终蹒跚退下,小皇帝呼出口气,看到铜镜中,满目通红。
他来此世间近二十年,能得忠仆惦记至死,倒也值。
“值啦。”他对着铜镜中自己笑笑。
·
然苦笑声,早知答案,又何必自讨不快。然而王孝继却犹疑地抬起头来,深深看着他。
“……陛下。”
“嗯?”
“您若真要老奴选,老奴……愿选从前那位陛下。”王总管面上,有什顺着泪沟缓缓划下去,那双枯槁手也在发颤。
他对上小皇帝讶异目光,缓缓说道:“因为那样陛下,是老奴看着长大,君王要如何老奴不懂,可老奴只愿老奴陛下,他能平安……平安顺遂……”
酒碗在
轿辇最终载着帝王,来到祭祀圆坛前。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细碎铜铃声摇晃响起,巫师高声唱着祭歌,法典打得是乞求国运安康名头,但明眼人都知是贺子裕为遏制谣言。
小皇帝站在圆坛上静静看着,视线穿过众人与那位北秦国师交汇。今时今日圆坛上乃是真正帝王,即便内里魂已非阳魂,并不能在身上久留,亦无错可挑。
他看着国师变化神情,挑衅般地扬起笑容。
秦见祀也看着他。
王总管不知为何哽咽起来。“当年陛下出生时候,还是老奴抱给先皇看呢,在襁褓中,只有那点大,性子贪玩也好,不爱用功也罢,可那也是老奴陛下,旁人再好,那都不是……”
他紧紧抓上小皇帝衣袍,只抓点,不敢再多有触碰,不知为何就别过头说不出话来,他在宫中过大半辈子,早已活成人精,有时候他什都知道,却什都不说,只颤着手紧紧抓着。
“王孝继。”
“哎,老奴在呢。”王总管抹抹眼泪,又笑道,“陛下见怪,这人老年纪大,他就这样。”
小皇帝强忍着转过头去,握紧拳头。“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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