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行闭了闭眼,哑着嗓音应了一声“好”。离开这里。
绕过中庭。另一间电梯。
17F。
陌生的房门在自己身后被关上,程恪行的套间比自己的更大,更漂亮,也更空荡。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程昼回摸了摸衣兜,无意中摸到了下午被自己随手收起来的那瓶驱蚊水,他缩在沙发角落,茫然地按了一下喷头。
人被他放在身后藏好了,程恪行收敛起从下午听到程昼回名字起便不自觉发颤的神色,缓缓抬起眼皮,面色肃穆阴沉,眼弧线条凌厉锋锐。
“我是什么人?”他不紧不慢地发问,五个字在舌尖缓缓碾磨,竟让人无端听出沉郁的威胁。
宿溪脸色难看地盯着被程恪行藏在身后的衣角,嘴角凄厉地扯了扯,竟是忽然笑了出来:“您真想让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吗,程先生?”
“先生。”程昼回打断了他们。
察觉到自己的衣角从身后被轻轻地拽了拽,程恪行像是一只线被绷得极紧的风筝忽然被疾风放过,叫那握轴的手终于有机会往回拉了拉。
招呼都没打,
直接就走了。”
程昼回蹙着眉心摇了摇头,想要挣脱被宿溪钳住的手腕,但却越挣越紧,甚至被得寸进尺地在这大厅里从身后揽住他窄而纤瘦的腰线。
“宿溪!”
“阿回。”
他回过头,对上程昼回永远清透的眸光。“我们回去吧。”他说。
程昼回像一只小狗。程恪行不合时宜地想到。
哪怕被主人毫无缘故地遗弃,仍然风雨不动地守在从前约定的原处,从春天等到冬天,再等到第二年的春天,十年十几年过去,哪怕垂垂老矣,只要在模糊视线中看到主人的身影,便会立刻心无芥蒂地再次
扑入他的怀中。
让人忍不住真的将他关上一辈子。
惊怒和平淡的呼喊异口同声响起,揽住自己的手臂一僵,程昼回立刻挣开莫名其妙发疯的宿溪,猛地回过头去,再次对上了程恪行站在几步开外目光沉沉的凝视。
“过来,阿回。”他说。
程昼回想也没想就向他走了过去。
“程昼回!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宿溪的声音压抑着令人心惊的痛苦和愤怒,那感情太过炽烈,让被呼唤的人不甚被燎得顿了一刻脚步,但很快程昼回就反应过来,头也不回地走到了程恪行的身边。
将他方才那微乎到不见的一瞬犹豫尽数收在眼底,程恪行幽深的眸黯了黯,在程昼回走到自己身边的一刻就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拇指近乎强势地抚过青年的肌肤,像是要借此抹去刚才令他眼底发烫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