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不辨,他勉力支撑,一刻一刻地挨过,能清晰地感到生命流逝。
他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卡!”
道具用的断手放在一旁,相当逼真,看着毛骨悚然。
奚闻走过去,白小乙用热毛巾给他擦脸上的脏污,奚闻垂着眼,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从前糊涂的时候倒也想过把手砍下来还给他,这样他们是不是就两清了?
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很难活着出去。这是要玉石俱焚的架势,那眼底有疯狂和恨意,唯独没有生气,他要让华旸饱尝痛苦。
华轩虽然被警队停职,也一直没有再见到华旸,但凭借从前的人脉,他还是了解了一些赤枭这段时间的动向。
他知道华旸风头正劲,上位之路很顺利,也知道他行事出格,恐怕难以善终。林辉没有结婚,但有一个私生子,养在外头,没被承认过,只有少数人知道。林辉坠河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那个私生子找华旸寻仇,寻仇不成反被制住,被打断骨头,灌进水泥桶,扔进了河里。美其名曰,成全他的孝心。
一命偿命,林辉要用华轩给他的儿子陪葬。
华轩闭上眼睛,喉口涌上腥甜,他被打了一顿,也许内脏有破裂,时常会呕血。
从被抓、被囚到砍手,这些零零碎碎的戏份拍了一整天还多,已经凌晨四点多,他疲惫不堪,精神支撑到极限。
行李在沈清野的车上,收工了,沈清野送他,让白小乙自己先回去。
他窝在副驾驶上瞌睡,这回不用沈清野说,他自己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来,车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视野昏暗,他先是一愣,后来发现车里还开着暖风,身上盖了衣服。
心落下来,奚闻揉揉眼,坐起来,衣服滑落
他有时会希望自己快点死,这样就不会成为要挟的把柄;有时又希望自己再撑久一点,这样也许还能再看到华旸一面。他一生中最亲近的人,最后的记忆是以不欢而散的争执结束,总是太遗憾了。
两种心思天人交战。华轩一直不安,林辉砍了自己的手给华旸寄去,华旸看到会发疯的,他都难以想象这种时刻。
眼泪要落下,马上紧咬下唇,死死刹住。
他平缓呼吸,放空思绪,忽略肉体上的疼痛,水泥地的冰凉粗糙,血液不断流逝带来的意识模糊,但他不能睡,睡着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了。三天里他昏睡过去两次,每次清醒,都比昏睡前更难以忍受,睡眠是一种逃避,躲进安全的黑暗蒙昧里,再强迫自己醒来,需要翻倍的勇气。
第四天,也许第五天,也许有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