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沈清野问他回哪里。
奚闻想到那个空旷的大宅子,有他所有童年的回忆,每一处都能令他想到冯耀辉,睹物思人,只会更加不安宁。现在住了冯桐和钟敏,冯桐病倒了,他和那个姨夫也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不想回去直面这些东西,只想像鸵鸟一样龟缩起来,埋头不看不问。
就报了杜夏给他找的房子的地址,沈清野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就开车了。
奚闻坐在副驾驶,盯着车窗外看了许久,觉得空气憋闷,才没话找话,“赤枭拍完了吗?”
沈清野点头,“结束了,剩下都是韦导的事了。”
哭起来就好像停不下来,眼泪越流,感情触动得越深,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牵扯得疼起来,过去的事情越清晰,对比墓园的清冷孤寂就越鲜明刻骨。
冯耀辉生前讲排场,爱热闹,好华服美酒,往后的日子都要待在这么冷清的地方,一定不适应。生死无常,自己还没有好好尽孝,就已经天人永隔。
待了一整个下午,他才站起来,脸庞麻木,脚步虚浮,整个人摇摇晃晃,没走两步就眼前发黑。这几日几乎不食不饮,睡眠也很少,把人的精力都掏干了。
支撑不住,站不稳,再走两步,人直接往下倒,眼看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人接住了。
沈清野一手抱着祭奠用的白花,一手把人揽住,空不出手,用嘴唇探了探额头温度,然后说,“发烧了。”
“本来还想看看你们最后一场拍成什么样的。”
“拍了好几遍才过的,耗了一整天,很累人。”
奚闻怀念一笑,“现在回想起来,剧组人多,整天大家都聚在一起,忙忙碌碌,还蛮热闹的。”
宾利车驶入小区,自动识别下了车库。
全程太流畅,奚闻还没反应过来,等两人上了电梯,沈清野没按15楼,而是按了16楼,奚闻才
奚闻睁大眼,“你怎么会来的?”
沈清野弯下腰把花放在冯耀辉的坟前,又鞠了一躬,才直起身,华美的脸庞染了霜,五官很肃穆,一层寒气,对奚闻说,“刚刚才知道你外公的事情,所以来晚了。”
奚闻摇摇头,嘴唇还发白,“没事,我都没想过你会来。”他能来,奚闻已经很意外了,他们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想过要跟沈清野讲,可能是觉得讲了也没用,只是平白让人担心。
沈清野抚摸他的后颈,“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得往前看。”
奚闻低着头,一行清泪又淌下来,“我知道,只是这些发生得太快了。我从小是被他领大的,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为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