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你这一步太险了。”凤十一认认真真地给他纠正动作,“虽说制敌出奇制胜,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还是少用些好,你怎么知道你的剑穿过敌人胸膛时,敌人的刀不会已经抹了你的脖子?”
凤十一的武功造诣的确没话说,郁白默然点点头。
只不过自幼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骤然要改着实很难。他已经习惯了将自己脆弱的咽喉,bao露在刀剑之下,擦着生与死模糊的边界,在刀光剑影之间取人性命。
凤十一有些犯愁地捏捏额角。他原以为郁白自小习的是正统中原武术,稳扎稳打、根基厚实,如今看来根是很稳底子也厚,谁料动起手来竟是这般偏激冒进,这么……野。
远远地传来一道声音:“兵行险着又如何?只要能胜,何惧一死。”
九寨圣女独子,将来要继承圣女衣钵的。苗疆蛊术精湛,对治疗伤病可谓有奇效,这次小殿下便是专为陛下身体而来。”
陛下的身体……郁白条件反射般联想起那天自己那一脚,忍了好久才把“陛下身体可还好”一问咽回去。他点点头:“那便好。”
“恰好郁白也有一物托李公公转交。”
——李德海眼睁睁看着郁白从袖中取出一枚墨绿色香囊,笑容凝固了一瞬。
“这枚香囊是陛下要求郁白缝制,如今已经制成,还望李公公转交陛下。”言下之意,还望皇帝陛下信守承诺,别做那食言的伪君子。
哪个王八犊子来嘲讽他的教学策略?凤十一怒目看过去,身旁的郁白却缓缓站直了身体。
那人朝郁白点点头,汉话讲的比从前熟练了许多:“郁公子,几年前阳关山一别,如今方见,别来无恙。”
郁白手中的剑没有放下,脑中掠过那漫山遍野的尸体和血:“别来无恙,太子殿下。”
那人颔首笑笑:“本王已登基,如今你该称我为单于了。”
滚圆晶莹的雨珠颤了颤,嘀嗒一声落下来……
李德海带着香囊走远了,郁白远远望着,心中不知是轻松还是忐忑。
亦或者,有那么一点点见不得光、摆不上台面的留恋。
“凤十一?”郁白抹了把脸,朝某棵桃花树喊了一声,“陪我练会儿剑吧。”
春日已尽又逢雨,桃花零落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