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也想问。”郁白安闲反驳,“若非刘将军带兵寻来,单于如今还在山里烤火吧。”
乌楼罗审视着他,倏然大笑起来。
他当年被同父异母的弟弟阿布其设陷,逼入荒山不得出,一腔烦闷之际遇到了郁白。他不通中原诗书,看惯身边美人如云也不觉惊艳,却第一次觉得“面如冠玉”不是汉人矫情的文笔。
只是几年后,待他身登王位、终于有能力掌控局势时,郁家却已经尽数败落,他得到的消息是郁家牵扯进定安侯贪墨一案,女子没入教坊司,男子皆被流放西南,郁白也在其中。
他重金买通了两年前押送郁白等人南下的官差,从他们遮遮掩掩的话语中得出郁白被凭空带走的消息——能从官差手中、天子眼皮底下带人,非富即贵,更有可能就是当朝天子。
像和眼前此人联系了起来。
这位太子殿下的处境看着并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尽管面上满是冷淡和挑剔,但褴褛的衣衫、凌乱的伤痕和扔在地上的刺刀已经足够说明他的状态。
郁白慢慢地缓着气,忽然听乌楼罗道:“外边什么情况?”
未融尽的雪地上,火苗舔舐枯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弱声响,眼瞅着便要熄灭。
“阿布其连赢数场大战,意气风发的很。”
长安的风最容易吹散秘密,当日朝堂试探,赵钧戒备的脸色已经足够说明事实了。
乌楼罗微微地笑起来,从右手手腕上褪下一个物件:“此物乃鹰骨手钏,乃是草原上最凶猛的雄鹰之骨制成。手钏有大巫祝祷,可佑人平安如意,康健无忧。阿白若不嫌弃,便收了吧。”
郁白忽视了那声亲昵得不同寻常的“阿白”,漫不经心地抬抬眼。一旁的凤十一呆愣片刻,识趣儿地上前两步,接过手钏。
——原来他的业务范围已经拓展到跟班小厮了。凤十一捧着手钏琢磨,如果陛下不给额外加银子的话,郁公子能不能给点特殊福利?
“你就是这么被赶进山里来的?”乌楼罗讥讽地笑笑,“连这个废物都打不过,可笑。”
郁白按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平心静气道:“不敢当,说起来太子殿下不就是被他困在这里吗。”
乌楼罗霍然起身,眼神,bao怒如同要杀人。郁白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便也无惧地望过去,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庞映着篝火,透出一丝温暖的绯红。
……
“当日见你,你还是个剑都拿不稳的小孩儿,如今也快三年了。”乌楼罗上下扫视郁白,目光赤裸裸的不加丝毫掩饰,“中原人讲究知恩图报,不知郁公子准备何时报答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