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执没有低头看一眼,只用尽全力地向司劫掷去。
“滚吧……”眯眼仰望透着缥缈微光的浮云,每一个字都耗费力气般,“这是给你的休书……倒不配有字……”
沾着猩红的袍袂轻飘飘落在司劫脚边,又被瑟瑟寒风吹向一旁,小幅度地翻动,来回勾卷描摹司劫无声的视线。
“看来我是……高估了司掌门。”周遭气氛凝结之际,尉迟慎率先开口。
司劫并未答话,甚至不曾看向厉执,面目冷冽地抬眸,就如厉执最初记忆里的模样,是遥不可及的高寒绝岭:“他如此冥顽不灵,我与他已再无关联,剩下的,随你同各派决议。”
脸上故作轻浅的笑意终是没能挂住,轰然自忏陈阁破门飞出的身影如被猎人卸去爪牙的困兽,门板四分五裂呼啸着擦过厉执耳际,裹挟着他麻木的身体重重跌落在地。
再无半分力气地就势蜷在朔风里,厉执一动也不动,像礁岸最渺小的一粒砂,余光里尽是躲不开的苍穹。
“哥!哥……”被尉迟慎强行压制的晏琇顾不得随后自屋内走出的司劫,即刻冲过去,一手托着被拧断的腕子急切想要扶起厉执。
奈何厉执脱力后的身子极重,晏琇努力几番仍不能扶他起身,只见他发髻散乱,沾着斑斑血迹挡住大半张脸,毫无生气。
卖力以一掌向他冰凉的身上输送内力,晏琇抖着唇,连话也说不完整,直到厉执沉重的眼皮微动,堪堪仰起脸,凉透的指尖轻触到晏琇慌乱的手。
说罢,目光只轻扫过不远处正蠢蠢而来的众浮门弟子,司劫再不多言地离开,连同快要将人撕裂的苦涩味道也顷刻消散。
“杀了他!替门主报仇!”
而司劫这一走,虽说渗透厉执四肢百骸的天乾信香终于不见,但已压抑许久的浮门弟子却再无顾忌,他们皆是先前在灵棚哀恸的弟子,因听了前来“营救”的靳离所言,眼下恨不能将厉执挫骨
“……别急,”厉执终能开口道,“我歇一会儿……”
却并没因为厉执这气若游丝的安抚而有所缓和,晏琇继续看下去,便看到厉执被血污浸透的襟袍,立刻摸索着想要翻看他的伤口。
入手碰到质地柔韧的一物,好似有什么紧缚在厉执腰间,惊得晏琇微微一怔,感受到厉执紧接着覆过来的掌心,又迅速将迟疑抹去。
“阿琇,”厉执的嗓音响起,一边微动了动身,将袖口宽大的袍袂往晏琇的掌心塞去,“帮我……”
“……”晏琇皱眉看了看,抬头扫一眼高高在上立于檐下的司劫,垂眸与厉执对视片刻,发力地攥紧,便嗤拉一声撕下来,又递给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