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尉迟慎一直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们,看晏琇殊死与众人相抗,看厉执血人一样护他。
无人知晓眼前这份挚烈在他眼里究竟是不值一提的虚念,还是对他骨子里徒剩勾心斗角的手足亲情有一丝丝的颠覆。
显而易见的是,他在等。
等晏琇主动求他。
厉执偏就不让。
才在心脏剧痛间忽地明白过来:“你,你是不是骗我?”
“没有……”厉执低低出声,“别动……”
“那你让我看看你!”
“……”却不再有回音。
已然确定,厉执根本不像他说的乐观。
叫我一声哥哥,我定好生护着……”
“……”什么也看不见的晏琇倏然瞪大眼睛,喊杀声里隐约浮现昔日的初见情景。
“可惜后来……连我自己,都是踏着他人的尸骨……苟延残喘活下来,”察觉厉执声音有轻微的迟疑,像被封在喉咙里的闷哼,晏琇正欲挪开挡在眼前的手臂,又听厉执问道,“你可怪过我……从没找你?”
“……”想要张口否认,却喉咙干涩到没能说出话来,晏琇只好拼命摇头。
而不待他再继续使力,乱哄哄之下,厉执一声嘶哑的轻笑格外清晰。
“快放开……”
便当晏琇在这好似没有尽头的煎熬中崩溃呢喃,骤然之间,有铺天盖地的罡风倾卷而来,恢宏气势如山倒,周围被霎时冲散的每个人,都仿佛茫然天地中最脆弱的草芥。
厉执原本灰蒙蒙的眼底猛地迸出狠戾,他之所以强忍至此,即是笃定那藏在暗处之人既然不断挑起他与五派的仇怨,却从不直接对他下手,必不会放任他轻易死去
愤怒发出低吼,晏琇还是不能理解一向视厉执比自己性命重要的司劫怎会突然变得狠心,就算要找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可伤不是骗人的,再耗下去,厉执怕真的要丢了性命。
“你放开我,”而终是下定决心,晏琇蓦地卸了力,无奈恳求道,“放开我吧,我……不与他们拼了。”
嗤。
尽管意识渺茫,厉执却几乎刹那看透晏琇的意图,更不肯松手。
他还记得,尉迟慎并未离开。
“那就好,那以后……你就随我回村……”
“村里有个叫阿眠的姑娘……长得同你一般软乎乎的,心也好,总给我和狗蛋送吃的……”
“以前不觉啥,也不想跟谁扯得太近,出来……倒有些想念……”
“她渍的糖藕片……真好吃……”
厉执越说声音越小,断断续续的,甚至不知道在说什么,偏就力大无比,晏琇始终难以挣动,算起来也不过片刻功夫,却总觉血肉被劈砍的撕裂声响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