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掌门既然已将你的信香止住,你又是以何种方式,逼他跳下去的?”曲潋接着道,“你将这两个问题告于我,我便再不拦你。”
“……”
像是着实想不到对方会敏锐至此,厉执一时没能开口。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要解释。
时值炎夏,灰仆仆的短褐下早已汗流浃背,汗珠顺着额头滴落,堪堪挂在了眼睫,厉执眼前才稍一恍惚,竟好似便回到半年前,被泼天寒冷所覆盖的宿莽谷。
视他僵硬的嘴角,“那我为何完全看不出你有多自在?”
“……”厉执半晌无言,最终冷道,“说得像是很了解我,可别忘了,我与曲兄,也不过几面之缘。”
“你说的对,”曲潋并不否认,“不过在阿锍眼里,你虽有时嘴上轻佻,却重情重义,即使不相干之人,危机时刻也肯全力相救,比起有些自诩君子的虚伪小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信阿锍的眼光。”
“嗤,”厉执笑得眼底微微泛红,“那傻小子差点命丧本门师兄弟手里,他看人的本事你也信。”
漫天凄厉中,耳边一会儿是扶恶奄奄一息的叮嘱。
——我死了,再不会有人知晓彼岸香的化解之法,你也给我记住,若想活命,此法……谁都不得相告,滔天杀孽与你无关,我自会下去同弟子们交待。
一会儿,是他目睹这渌渌血海之后,茫然想起厉狗蛋定还孤零零地挣扎在恐惧里等着他,匆促踉跄间,却被熟稔的气息裹挟拉扯。
——放手,他害怕水……
——我去陪他。
曲潋道:“是人是鬼,只怕用心分辨。”
“厉少侠不妨就再回答我两个问题,若确是我们看走了眼,大可直说,也好叫我回头劝阿锍死心。”
“我没功夫——”
“按你所说,扶恶老前辈知晓彼岸香的化解之法,却没有第一时间救他浮门弟子,而是选择了自尽?”却不待厉执说完,曲潋已然开口。
这一问,厉执脸色又蓦地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