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就是一伙,不管是宫变还是下毒。
陈则铭来静华宫看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在窗口站一站便走。
他掌握着萧定的所有情况,包括康复了几成,今天起了几次身,甚至吃了多少东西这样的琐事,却不愿意与这个人再正面交锋。
这一日,他问明了萧定已熟睡,方到屋中探了探。
尚未走到床前,已经望见对方圆睁的双眼。
他要很认真地想,才能意识到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去了很多年。
外头已经没人等他成功了。
伤痛熬不住的时候,他就不停地呻吟。
那些充满怨气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身边另有他人,他反感觉安心了些,然而那些低吟还是会一下子散掉,不过总比没有声响强。
一切都重来了,都是因为那个人。
屋子里总是一片死寂。
除了上药送饭,没有他的呼叫,那兵士很少进来,这屋子里的无声就如同一块铁板,从来打不破。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日子太难受,他开始数屋子里的老鼠,这殿中似乎住了一窝的灰鼠,两只大的,六七只小的。
他看着它们在满是灰尘的桌角下肆无忌惮地穿来穿去,探头探脑地找食物,一看就是大半天。
韩有忠死后,这屋子没人清扫了,可他分明听到每天早上,外头都有扫帚扫地的声音,他很想将那人叫进来把这屋子给弄干净,但每次努力时,满身的伤口都被牵扯得生痛,更别说发声大喊。
萧定正盯着床帐出神,听到脚步,将目光瞟了过来。
他用手指把陈则铭这三个字刻了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描写将手旁的被褥划破了一个洞。
将来在圣旨上,他要将这三个字写得触目惊心。
等慢慢能起身,桌上那两个馒头已经被老鼠吃了个干净,连碎屑都找不到,不过他仔细观察过,大小老鼠一只也没少。这说明陈则铭给他吃的馒头是无毒的。
那么下毒的人只是杜进澹?
萧定想了半晌,又推翻了自己的理论。
他于是放弃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满世界都很热闹,就独独自己所在的地方被人忽视了,忘记了。
他有些惶恐。
他摸着腰间,那块玉牌没带在身上,那天晚上取下来放在枕头下了。不会被宦官给偷掉吧,他很懊恼自己的失误,这样重要的物件实在该时刻带在身上,哪怕睹物思人的伤心也比丢失强。
杨梁杨梁,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又看到那个高大英挺的少年面对自己有些调侃地笑。他微笑起来。
日子久了,他会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也是个少年,焦躁惊慌,不可终日,等待着废太子的旨意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