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生也随他停下来,静静站在他身侧,眼望见他面上笑意,心里也有片刻异常安宁。安宁得仿佛重回初见那刻,自己睁开眼,便见到另个人,另双眼,认认真真地望着自己,对自己说雨下不久,说活着很好,说愿救你,你意下如何?
鞭炮声声,秦敬笑望着片平安喜乐,沈凉生却只望着他,想起他为自己裹伤之后那句没正经调侃,嘴角破天荒挂上丝浅笑,可惜转瞬即逝,若是秦敬晓得错过什,定要扼腕长叹,后悔不迭。
“你若愿救,便让你救吧。”刹那轻笑间,沈凉生无声忖道,
接再厉赌鬼,个个俱是狼吞虎咽,吃完便走,唯有秦敬和沈凉生没什急事,静静坐在摊子隅,慢慢对桌吃着面。
昏黄如豆灯火下,周围人来又去,都与他们无干。便连那间灯火通明,喧嚣嘈杂赌馆也似离得越来越远,只剩下两个人,两碗面,与小方宁静祥和天地,渺茫地浮于红尘俗世之上,同灶上煮面水汽起愈浮愈高,愈飘愈远。
仿佛可以就这直高去星边,远去天涯。
不过说到底只是起吃碗面罢。细嚼慢咽将面吃完,秦敬会过账,说想先走走消食,两人便出面摊,无声走段,穿进条窄街,抄近路往镇口行去。
街道两旁俱是民宅,门扉紧闭,里面想必正是合家团圆光景,透过院墙隐隐传出些欢声笑语。
秦敬想起师父尚未入朝为官时,也曾同自己起守岁,而自己那时仍是个不懂该如何坦然赴死少年,边勉强塞着不爱吃饺子,边强词夺理道:“师父说魔教猖狂,可多半只杀江湖人,既然百姓无忧,干吗非要赔上这条小命?”
还记得那时师父边为自己夹开饺子晾着,边轻叹道:“江湖乱,魔教独大,与朝廷分庭抗礼,天子可能放任不管?现下外族虎视眈眈,只怕这头朝廷对内用兵,那头边疆就起战祸,到时就不止是江湖人灾劫,百姓也要跟着起遭殃。”话说到最后,却又转言劝自己道,“再多吃两个。”
后来师父入朝,将他老人家自己也算进棋局之内,而这过年饺子,便再没机会起吃过。
秦敬脑中想起旧事,脚下步子不自觉越来越慢,沈凉生亦不催他,只陪他起慢慢走着,里窄街走到半,突见两侧院门络绎敞开,原来已到放炮迎新时候。
有家孩童胆子大,让大人执着鞭炮,自己执香点,听得噼啪炸响方捂耳跳开,哈哈大笑。秦敬步子稍停,在旁看会儿,时心中暖意融融,说不出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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