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笑自己做了这么个梦,而是笑自己竟然幼稚得像个不通世事的傻子。
他终于察觉到自己深藏的念头——原来第一回同秦敬分开后,在自己的意识深处,他竟一直没觉得他们会就这么分开。
这一年多互
烟抽多了,车厢里便有一些朦胧,沈凉生摇下车窗,放了点新鲜的夜风进来。
秦敬租的房子靠近海河边儿,沈凉生安静地坐着,听见河上有夜航的货船驶过,汽笛声合着夜风飘进车里,近了,又远了。
那夜沈凉生归家入睡后做了个梦。
梦里是夏天,他跟秦敬一块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像是第一次告别时的情景。
但自己口中的话,却是第二回告别时他没能同他说的……
儿,只是个空台子。茶馆儿里客人也不多,沈凉生却仿佛突然听到了喧哗的人声,笑声。而后是鼓掌声,叫好声。
他看到爆满的茶馆儿里,客人坐不开,便有站着的,有自带马扎的,热热闹闹地挤了一屋子。
台上站着的人穿着身长大褂,手里拿了把扇子,单口相声说得不错,听上去有点评书的味道,抑扬顿挫,妙趣横生。
桌上有壶渐温渐凉的茉莉香片,不是顶好的茶,可是香得很。
小刘陪沈凉生一块儿站着,看他静静地望着那个空台子——他以前是坚决反对秦敬同沈凉生搅合到一块儿的,可现下觑着沈凉生的侧脸,竟又觉着有些不落忍,犹豫了一下,从旁问了句:“二少……要不……您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捎给他?”
“秦敬,我喜欢你,别走。”
“沈凉生……”梦中秦敬的神情似有一些诧异,仿佛是真的惊讶一般反问自己,“我要你喜欢我干什么?”
自己答不出来,也觉着没什么好说的,只默默想到,哦,原来他要的不是这个。
既然他要的不是自己的真心,那自己也就好像再没什么能够给他的了。
自梦中醒来后天色仍未放亮,沈凉生静静躺在黑暗中,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沈凉生收回目光,微摇了下头,又答了一遍,“没有。”然后便干脆地转身走了。
小刘为他打起门帘儿,目送人走远了,才把帘子放下来。
那样一个背影,绝不是伛偻的,也说不上萧索,可偏就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他已没有话要同他说,却又有一天去看了他——沈凉生让周秘书暗地打听到了秦敬现在住在哪儿,然后有一晚自己开车到了附近,把车停在道边,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几个小时。
他去看他,可也不是真的想要看到他,只是想在同他接近的地方呆一会儿——只一晚,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