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说了再见,反知道是不会再见了。
不再见就不再见吧,自己拿不定主意,他便帮自己拿了主意,这样也好。
他能忘了他,他就也能忘了他。
沈凉生躺在黑暗中默默告诉自己:
三十而立之前,你要忘了他。
不相见的时光,自己竟幼稚地、下意把它当成了一场漫长的冷战。只看谁先端不住劲儿,服软妥协两步,然后他们就能重新在一块儿。
他以为他们还互相喜欢着,却在做了这样一个梦时才恍然大悟,其实秦敬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或许第二回告别那日就已经看出来了,不过是紧闭着眼不肯承认,直到终于做了这样一个梦——睁开眼,梦就醒了。
他已经不喜欢他了,所以他们不能再在一块儿了。
无非如此。
沈凉生觉得好笑,于是便笑了,而后久违地流了泪。
还真是久违了。二十年,或者更久。
他任泪水流下来,然后干在脸上,仿佛又听到秦敬同他说再见。
仔细想想,第一回他同他告别时,其实是没有说再见的。
没有说再见,却总觉得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