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赢冽一阵心酸,回忆往事,万千种种虽如流水浮萍,奈何他却记得太深,一点小小的波纹都能在他心里激起涟漪,更何况,历经千难万险,熬过挣扎,度过痛苦,当他终於可以坦然的时候,眼前人又再次闯入自己的心理,如此惊心动魄般的,让他无所适从。
“白予灏……”君赢冽伸出手指,凌空描绘他的眉眼,似乎有一肚子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却又激动地说不出来,他忽然笑了一声,慢慢道:“等你好了,我不得不走了。那个皇宫……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
君赢冽以为自己在自言自语,过了片刻,忽然一声倦怠虚弱的声音飘来:“……你若不想回去,我陪你走……”
君赢冽怔了一下,缓缓回过神来,见他灰暗的眸
伤口。
晚上冷得厉害,君赢冽从来没觉得这麽冷过,白予灏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他犹豫了一阵,缓缓蹬鞋下床。
他从来不是个怕寂寞的人。寂寞如他,也不过一把钝剑,再沈重,却始终偛不进心里。有过一次的生死离别,他以为他看破了一切,却原来,脆弱仍在,反而更加贪恋那触手可及的温暖,贪恋得……竟让他有些隐隐的害怕。
白予灏的房间内有些昏黄,暗暗的灯光打在窗前,君赢冽静默了一阵,才推门而入。
白予灏睡得熟了,脸色苍白得厉害,烛火跳跃之下,映著他脆弱而透明,君赢冽小心翼翼地走近,想起今曰离幽那不知轻重的手法,背脊顿时麻了一麻,出了些冷汗。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有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君赢冽看著他沈睡的侧脸,过了好大一阵,才走近床边坐下。床沿顿时塌下去一块,发出些窸窣之声,君赢冽僵了僵背脊,怕打扰他似的,没敢再动。
白予灏睡得不甚安稳,眉间隐隐的皱起,也许是心理有什麽惶恐不安,额上沁著些细小的汗珠,辗转反侧,却迟迟不见醒来。
君赢冽拿过汗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了擦汗珠,沈默了一会儿,慢慢道:“当初救我,你这又是何苦……眼睛瞎了,这四年,你是怎麽熬过来的?……”
白予灏像是在做梦,也许是梦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浑身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意,几缕漆黑柔亮的发丝贴在他的侧脸上,显现出几分不同平曰的软弱与无助来。君赢冽怔了一下,忍不住低叹一声,又开始小心擦拭。
“我该信你吗?……”君赢冽小声呢喃,垂著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白予灏,过了一阵,见白予灏没有什麽反应,又嗤嗤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为了皇兄,你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顾,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