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冯砚棠也可以说是要去坑人,却又不敢存分坏心。那凤来饭店距离章公馆本不算近,不过他究竟是出来得太早,因此过到这边,日头也才正当午,章司令这会儿只怕还在外面办公未曾回来,他犹豫半日,才敢怯怯敲门。署长家门房,免不得带几分颜色打量他,他虽不算形秽,却有几分羞惭,好在那章家人显然经司令打过招呼,很快迎他进去,又客客气气跟他倒茶添水,章司令果然未归,那章家大管家便迎出来站在旁陪他说话,冯砚棠看这位管家穿着老布长袍马褂,脚上又蹬着双千层底,心里想:他跟这宅子倒是很配。
那章公馆原是栋古香古色两进大宅子,若按当地达官贵人标准来看,其实倒不算出众,就算是跟冯砚棠伯伯冯老帅当年排场相比,那也是差得远。公馆前院厢房里住是司令表弟并参谋副官等几个亲信,内院则是两名姨太太。章老太爷在乡下老家不肯出来,章太太早年间故去,章小姐读是住宿女校,章司令自己则更喜欢在东面另起片小花园子里起居,因此偌大片宅院,连主带仆竟没有几个人,弄得颇有几分冷冷清清意味。冯砚棠跟管家聊片刻,恍惚想起当年在伯伯公馆内那团热闹,不免又有几分伤神。他叹口气,强自微笑,抬眼看见中堂上挂着四张条幅,画都是花鸟,虽是平常春夏秋冬四景,却似乎都是名家手笔。他搭讪着过去瞧,鉴定阵子,知是真品,便默默看,同时在心里思量待会该如何说话。
忽然间,外面有人通报,乃是章司令归来,他立刻回身迎出去,那章司令已到门口,两相觌见,却都有几分严肃:原来那章司令在家也穿着军装,威严惯,愈显得仪表堂堂;冯砚棠却是心虚又强要自然,绷出来副拘谨样子。章司令看,就在心里想,这孩子是个稳当人——只是太小心。
章司令有意逗冯砚棠放松,因为早望见他在看画,寒暄过之后便问他觉得那几张画怎样,冯砚棠胸有成竹,立刻赞通立意不俗,落笔流畅之类,末又觉得不够分量,便又补句,都是真品。章司令听见这后句有些意外,想想倒笑,他这个人本是有点古怪,便想道:自来拜访人,多半都知道爱收集字画,因此哪个不是备箩筐好话来说,还真没见过几个敢质疑东西是否有假,这孩子则果然精于绘画,二则倒敢跟说真话,有意思!因此心里是愈发喜爱他。
冯砚棠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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