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这边来,故此总统才对他另有安排。冯砚棠听说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想章司令既然不上
前线,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然而一到了南边,生产还是受到了影响,南北环境差别如此之大,一切须得从新调整,再加上背后没了章司令这个靠山,层层关节需得自己打通,艰难之处自不必细言。幸而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些情形,心里却憋着一股劲:横竖我这一回,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了,若不做出点成绩,岂不真要被别人瞧扁了?便卯足了精神上下打点。又有管事经理见“下江人”多半手头紧张,当地人却不很推崇北方口味,建议他将产品也换换种类,他细思有理,遂带着管事经理等几人去了S市。这一去,一则是调查十里洋场内都在售卖什么新鲜产品,二则却是他在心里好奇——“我倒要看看,这个花花世界,究竟能把我带坏到何种程度?”他这时终于获得了自由,再没人指责他大手大脚,也没人叮咛他注意身体了,一到了那边,果然如鱼得水。管事经理还老成些,每天尽责的去各家糕点行内调查,他却不是跳舞,就是看戏,一味的只在那灯红酒绿之所流连。有时候玩得狠了,不喝个酩酊大醉,绝不肯回旅馆,真个是醉生梦死。那管事经理看不下去,说了他两回,他面上听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他自从二十岁那年跟了章司令,到如今已经多少年没吃过独睡丸了,从前在厂子里有事忙着还不觉,现在一闲下来,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孤寂?不喝得烂醉,根本就睡不着啊!管事的对他再好,毕竟是外人,哪里知道这一层呢?
冯砚棠如此这般作践自己,见效倒是卓著,只不过完全是反作用。晨昏颠倒的过了一个星期,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因为宿醉头疼得躺也躺不住,坐也坐不牢,只好起来去外面走动。偏巧这天他刚出了门,就遇见了一位故交:这人是他当初跟韩幼亭一起游历时认识的,活生生一个官迷,最近好容易托关系在公租界内活动到了一个肥差。官迷先生那天原约了一位报馆里的朋友谈事,正好碰见冯砚棠,知道他是个能说又懂行的,便求他做个陪客。他正愁没事排遣,便满口答应下来,跟那人同去。
那位“报馆里的朋友”姓楚名桐字凤祁,是一位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办报人。这个人,模样温文尔雅,却是出了名的难说话外加胆子大,他若是欣赏你还好,要是万一看你不顺眼,便甭管你是谁,绝对敢在自己的小报上登出你的新闻来。偏他的报道都是有根有据的,极难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