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带着怒火的低斥,叫杜玉章一个激灵。他回过神,才看到李广宁所坐那辆马车已经逼近自己面前,车夫挥着鞭子,对自己怒目而视。
“再不让开,就抽你了!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你可知这马车上坐的是谁?快让开!”
车夫被阻了前路,神情极为不耐。手中鞭子高高扬起,示威般甩在地上,清脆地一声响。尘土四溅,扬了杜玉章一脸。
“咳咳……”
一边咳嗽,杜玉章一边向后退了几步。今日不知怎么了,他从进了这将军府就处处不对劲。呆头呆脑,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头疼?
杜玉章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当初在东宫的时候,李广宁心事就重,也很要强。若有要事,他成夜不睡也是有的。天长日久,就落下了思虑过重就会头疼的毛病。这也是老毛病了,原本杜玉章也知道。
只是几年不见,杜玉章几乎忘了这件事了。
其实,方才那太监根本用不着问什么休不休息,要不要醒神汤。李广宁从不喜欢难为自己,若没有什么事,他自然会在房间里歇着。一定要出去,就是有必须出门的理由。所有问来做什么?平白叫他烦心。
这种时候,若是王礼在,只会自己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叫李广宁少操些心。然后适时送上那一碗熬好了的醒神汤。从前在东宫的时候,这碗汤常常是王礼端给他杜玉章,杜玉章再亲手端进去的。
里的李广宁向后靠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才从眉心挪开,就支在了额边,重重按着太阳穴。
一个杜玉章不认识的太监趋前几步,替他放下车帘。
杜玉章听到那太监尖细的说话声,
“万岁爷,您还头疼着呢?要不,就不去了?咱家请大夫给您熬一碗安神静心的药……”
“不用。”
——王礼人呢?
杜玉章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位熟悉的老人的身影。领头的将军他不认识,就连李广宁身边的侍卫,都换了一批人。
毕竟是三年过去了。大燕的朝堂上,李广宁的身边,其实也早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一瞬,杜玉章有些恍惚。他从没有这样真切地感受到,时间将他与李广宁推着向前走了多远,又曾分隔了多久。
“……还不让开?”
“可奴才担心万岁爷的身子……”
“滚。”
那太监本想讨好,却触了逆鳞。他顿时吓得脸色蜡黄,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
侍卫替李广宁挂好车帘。就在马车车帘掀起的瞬间,杜玉章看到李广宁的棱角分明的脸一闪而过。车厢里光线昏暗,他眼下阴影显得分外浓重。
西蛮的草原啊它那么绿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