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会儿,一个浑身金光洋溢的主儿一溜烟地跑来了,正是楚愿等的人。
楚愿还没定睛看个仔细,沐辰便呼洒着热气儿,用了大气力锢紧了楚愿的腰。
搂也便搂了,沐辰手上不知戴了什么铁做的玩意儿,硌得楚愿腰疼,低低痛呼一声,沐辰才如梦初醒,猛地退开一步,惭愧道:“若玉,我太激动了,手上的东西忘摘下了,我该打。”
楚愿长眉拢起,见沐辰一改以往清淡素雅的扮相,浑身都是金碧物什,方才硌着他的便是沐辰纤细手腕上的金腕环,在清淡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沐辰脸上则抹着一层浓厚的脂粉,涂抹了沐辰在南风馆都不愿擦的厚口脂,他应当真是匆匆前来,脂粉融了些许,鬓角黏着湿漉漉的发,散发出胭脂的浓味。
府上的车辇。
脱离了王爷府的视线,车夫狠厉地抽动手中的马鞭,马儿一抽一跑,他也一抽一个碎嘴,骂骂咧咧地说着地方方言。车舆驶向的却并不是楚愿想象中的穷苦之地,取而代之的是雕金画银的清幽坊,是他们这地儿最为富裕的一位商贾的地盘。
“都飞上枝头当凤凰咯。”车夫吁马,不知所云地仰头高吟,他语调高昂粗犷,学的是黄梅戏老生的腔调。这乍一听是在唱戏,可他这戏中有戏,是在骂谁,车上唯二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颠簸的行路叫楚愿胃中少得可怜的流食也翻滚不停,他蹙着眉头,抱着怀里的四角方布,下了车舆,还没站稳,马车就长啸而去。
同坊间总管搭了关系,那总管方一瞅楚愿,楚愿便上了道,掏出师兄给他系的腰带里裹着的几两碎银。
“不碍事的。”楚愿缓慢地眨眼,压下心底的惊讶,若不知他径直朝自己而来,楚愿定是认都不敢认的。
沐辰明显呼出一口气,眼神略微躲闪了下,捱下心底的难堪,
总管上下打量他的穿着两眼,笑着拱手谢他:“管够管够,您破费了,我们坊主再忙也给您请到嘞。”
许是楚愿出门不愿王爷给他打扮过于阔绰,怕伤及友人的心,所以楚愿今日穿得很素净,单一件丝锦料子做的乳白色的长衣,外面添了件蜜合色的袄子,这还是与帝君拉扯半天才夺下的衣裳,帝君当时薄唇微抿,不情不愿地给了他,还说委屈他了。
就这楚愿还嫌自己穿得俗气,大抵是因为无极当真将沐辰真心实意当做知音,怕沐辰过得不好,伤了他的心。
楚愿愣怔,明白总管的意思是觉得他身家就那么些,再掏也掏不出来了,嫌他穷酸。
他噤声,也不再与总管攀谈,安然自若地在清幽坊侧门处伫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