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进来的人越多,就表明死牢里的家人们,更没有希望。
云秀山缓了缓,用沈奚靖从未听过的冰冷声音说:“我记得,我当时求他,说就算我们三兄弟给他家做牛做马做杂役,也无怨无悔,只求他保住我大哥二哥的命。可是他只是把我拉起来,摇了摇头。”
“他只是摇了摇头,那个动作,毁灭了我仅剩的希望,我那天断断续续求了他很久,他都不说话,当我终于绝望,要离开的
人说心魔最难解,景泰元年那年夏天,是他们所有人的心魔。药石无救。
半响,云秀山才说:“景泰元年,七月初,我曾经去康亲王府,求过他。”
云家获罪比沈家迟一些,沈奚靖记得,当他们都获罪之后,剩下的少年们就被带到一个集中的关押所,并不能外出。
云秀山肯定是趁云家被抄家之前偷偷跑出去的。
沈奚靖拍拍云秀山的手,云秀山的手很凉,虽然正直寒冬,却也显得格外冰冷。
题。
过去的事情,对于他俩来说都十分不好受。
一起在宫里这几年,他们也从来不提旧事,今日云秀山只怕受了刺激,才会提起,沈奚靖知道,他这也不过是跟自己倾诉一下。
很多事情,经年累月积在心里,早晚会疯。
他们两个靠得很近,渐渐的,沈奚靖感受到云秀山在颤抖。
云秀山的声音平复一些,不再那么低哑刺耳,沈奚靖听到他说:“我永远记得,当我跪在他面前时他有多惊讶,我记得我给他磕了好多头,让他帮忙说些好话,我知道他没那个能力保下我家所有人,我只求他保住我大哥和二哥,这也是我父亲与爹亲的希望。”
云秀山虽然说得简单,但沈奚靖能想到,当时的场面有多艰难。
走投无路的世家子弟跪在曾经的朋友面前,哀求他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不仅仅是自尊被践踏的痛苦,更多的是家人即将要离世的绝望。
如果有人可以求,沈奚靖想,他也会去。
可他那时候年纪小,只能独自在关押所里煎熬,这种情况,延续到云秀山和卫彦也被关进去,当他在关押所里见到他们两个时,简直绝望到极点。
他动静并不大,那种细细的,仿佛不能觉察的颤抖,却像是总也拧不干净的抹布,在沈奚靖心里纠结成团,仿佛要滴出血来。
云秀山颤抖一会儿,又慢慢平静下来。
沈奚靖却知道,他刚才在哭。
一个人痛苦时要哭并不难,难的是哭的时候无声无息,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那个吃了朱玉丸的夜晚沈奚靖自己经历过一次,现在,他陪在云秀山身边,陪他度过这一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