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飞行十几个小时,李渝吃了片褪黑素,还是睡不着,睁着眼看窗外的地平线划破黑夜与白昼的分界点。覃芮嘴特别碎,叽叽喳喳说话跟白噪音似的,李渝的大脑渐渐陷入混沌,留出不多不少的一点意念嗯嗯啊啊地应付覃芮,不知不觉睡着了。
但他很快惊醒。
车子刚好刹在某个红绿灯前,覃芮把车载广播调到了音乐电台,主持人选了首舒缓的流行乐,他笑眯眯地问。
“醒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累吧?”
“唔,”李渝坐起来,摇下车窗,眨眨眼认了半天,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的记忆已经远远赶不上首都日新月异的发展,“这是哪?”
视线飘到窗外,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倒映在他晦涩难明的眼睛,半晌,他才说。
“你不用叫我老师,我就是国发刚来的一个研究员,叫我……随便叫我什么都行,你自便。”
覃芮的语气不改崇拜:“那我叫你学长好啦!”
“我的妈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们这一届都是听着你的传说入学的!考前还去拜过你的照片哈哈哈!”
“但是你比照片上瘦很多!那时候带着金丝框的眼镜,和荣誉校友长得一模一样!”
覃芮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你家附近,马上就到,臧老师说你就住在北京,让我先把你行李送回家去,再去找他,”他的思维很跳跃,“对了你的行李呢?”
“……机场丢了,”李渝不忍回忆,长话短说,“我改天自己取。”
覃芮眨眨眼:“行吧,那我们直接去学校?还是你回家一趟?”
李渝大半年前已经已经上市场了[1],收到了海内外一些高校的教职offer,黄思敏询问进度时他挑了几个说,他妈相当满意,以为李渝就此会在美国定居,时不时在微信里给他发几个申请
李渝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年后近视还会加深,以前没多少度数,戴眼镜更多是为了随大流扮帅,现在不仅升级到中度,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五年拢共换了两次眼镜,为了方便镜框一律改成黑色粗边。
他苦笑一声:“可能是念书念的。”
覃芮惊叹:“不愧是在顶刊发过好几篇paper的人!”又补充说,“这样也很帅,特别有书卷气!加上你穿的衬衣和毛衣,特别像我以前的数学老师!我见你第一面就习惯性地想立正喊老师。”
李渝:“……”
不是很活泼,是过分活泼了,李渝修改他的结论,不知道臧时川给他灌了什么迷汤,搞的覃芮看他的眼神像迷弟看偶像,好像李渝说句屁话都能被他奉为圭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