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布,”阿妈在身后有气无力地喊他,声音嘶哑。“不要做傻事,离他远点……”
男人一脚踹向诺布的肚子,把他踢得在地上打了好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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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娜差点死掉,脖子上的淤青很久很久都没有消下去。大家都默契地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也没人劝她再找一个丈夫。经过两年休整,那次大雪灾带给人们的阴影逐渐消退,阿米娜重新变回了牧羊女。
压着诺布去读书,有时赶着牛羊在荒野过夜,她似乎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十足彪悍的草原女郎。在她的监督下,诺布安安分分地读了几年书,尽管成绩不好。
在柔软的臂弯中,诺布昏昏欲睡,但他听得见阿妈在讲话。
阿米娜轻轻抚摸诺布顺滑的头发,说,她挣钱了,说她去了一个叫马来西亚的地方,那里在海上,那里很远很远……但是她的心和诺布在一起。
又到了一年年关,诺布很早就在车站等着。这一年他长高了,但脸上还是肉嘟嘟的,在大冬天裹成一个小球,见到阿妈下车,立刻冲过去,差点没把她撞翻。阿妈爽朗大笑,对诺布的脸又搓又揉。那个男人提着行李,安静地站在身后。
晚上,诺布没有再挤着睡,他觉得他长大了,他也渐渐开始接纳他的继父。半夜诺布起来尿尿,套了件衣服往厕所走。经过阿妈的房间时,他听到了“噔——噔噔噔”的声音,那声音又清又脆,先是利落一声,再好几次连续响起。诺布从小就对声音敏感,他感觉,那像是搪瓷杯摔地上的声音。
诺布透过窗户往里面一瞧——阿妈竟然被那个男人掐住脖子抵在墙上!她已经被掐得说不出话,要不是手臂乱挥打倒了搪瓷杯,诺布绝对不可能想到往窗子里看一看。
所有人,包括诺布,都以为生活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游牧民族勤勤恳恳地在草地上播撒他们的种子,待到春天发芽秋来收割。可是,阿米娜终究不是安分守己的性格,放羊,拾粪,赶狼,做饭这样的生活,囚禁不了
“阿妈!”
诺布连滚带爬冲进去,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往男人身上砸。他一边打一边大声呼喊,男人放开了阿米娜,用手护着头,那扫帚是树条做的,在他脸上划了很多血口子。
阿米娜跪在地上猛烈咳嗽,好几次都快背过气。诺布挡在她面前,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男人。小狼的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呜呜声。
很快,好多邻里拿着手电,抄着家伙赶过来。男人见到形势对自己不利,便打算从窗户逃走。他还没迈出几步,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
诺布还没换完的牙齿死死将他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