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我很不好。”
“哎哟乃下趟一定防止着凉,嘻嘻哈哈添寿命……”容榕激动得方言冒出来,诺布听不懂了,他的大脑强拉硬拽把他的注意力放在一侧。
瓷砖上的红色倒影变绿了。那扇门轰然打开,诺布眼睁睁看着众人推着转运推车出来,床上的人打了麻醉,肢体还不能受控制。诺布看见他冲自己笑了笑,在擦肩的时候,他的手从被单下伸出来,似乎是想牵牵手。诺布下意识抬起手,“哗——”转运车转瞬离开。像哐当驶过的急速火车,而他站在站台上,车厢的尾灯黯淡深幽。
众人奔跑时掀起的阵阵风,将他们大声喊叫的声音吹得到处都是。场面十分混乱。
但是诺布看懂了。那个人在说“别担心”。
寻常的痛钻心而发。“嘶——”诺布手一抖,将刀丢下去。他缓慢地把手掌翻过来,看到食指上遍布刀伤。
诺布想起来了,这些伤口是刚才留下的。但是刚才他为什么要用刀来划手指?他又不冷静了吗?诺布迫使自己坐在凳子上好好回想,一股焦虑的情绪突然蹿上来,他压住抖动的腿,又忍不住捏手指。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沈炜宁人呢,谁知道事情经过……
诺布看到门边有一个饮水机,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他看到窗帘没有关上,便过去遮住了外面星星月亮。接着他看到床上凌乱的被褥,便将它们整整齐齐地叠起来。诺布的眼睛继续转,继续扫视,可是整间屋子变成了格式化的统一,他再怎么刻意逃避,也找不到事情做了。
诺布选择去外面看看,他推开门,一个有着碧色眼珠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里。接着诺布看见这张脸上长着头,长着金色的头发,向下延申了四肢,躯干。原来这是一个人。护士冲他眨眨眼,匆匆向前面走去。
他挪动腿,他的腿听话地遵从了大脑的指示。白色瓷砖上映照了红色倒影,前面是一扇紧紧关闭的门。“诺布?”
诺布转头,看见两粒没有扣好的纽扣。“来看我哥吗?我看许多都是擦伤,他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敢处理枪伤的医院是真难找。诺布听见自己说:“你们的婚礼……”
沈炜涵冲他摆了摆手,“没关系,我老婆正想多办几次。她挑了好几套喜欢的婚纱,刚好不知道怎么选。”
诺布还想说什么,电话铃声响起来。他机械地划开手机,一接通耳边就传来容榕的惊叫。“诺布你没事吧!我听说你们这边发生了枪战啊!有没有受伤啊,吓到了吗?”
诺布又听见自己说:“我没事,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