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布把键盘调成维语,他输入道:叔叔,来接吧。想回家。
十岁时和巴尔哈叔叔起离开草原,他已经没有其他亲人。诺布想,让他接回去,就能让时间连成个圆圈,把这几年圈走。
然后他会从十岁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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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51,在汽车拐弯之前,诺布回过头看向白色建筑。沈炜宁神识不清,麻醉剂使他坠入云端。
沈炜涵拍拍他肩,安慰尽在无言中。他跟过去,走时留给诺布瓶矿泉水。“嘴巴干裂。”他说。
诺布找个长凳坐下,把水喝光,矿泉水瓶被他捏扁,丢进最近垃圾桶。塑料变形崩塌声音很像梦里阿依咀嚼声音。他翻开聊天记录,他和沈炜宁对话框里没几句话,两人天天见面,沈炜宁又是有话当面说,半点都等不人。诺布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乱七八糟地输入些胡话。
恨究竟可以持续多久?诺布无法给出准确回答。但是他能感觉到家人从开始声嘶力竭,再到无法找到凶手心灰意冷,到最后回归平静,长久而绝望平静。
激情是有限,为直直记住,诺布不得不将情绪分成很多段,很多小块,将它们各自放进定制盒子中,只有偶尔拿出来使用。所以他悲伤都如此低调,所以沈炜宁会疑惑他为什安静流泪。
不过有时候,快乐也是真快乐。诺布想起雪山行,想起他吃力地学习交谊舞,还有和容榕进行番看似很有道理,但其实都是现诌服装对论。诺布没忍住笑,摸脸,没摸到翘起嘴角,倒是沾手泪水。
3:23,诺布打印出登机牌,收到叔叔说他已经出发短信。沈炜宁转转
分割情绪是他保持追凶种方式,另种方式,便是自鞭挞。特别是在他痛痛快快笑玩阵,晚上回到床上躺着时候。
在金色树林里,诺布曾感觉到阵迷茫。他猜测许多原因,将它们解决后,自己还是没有感到满意。现在他才知道,过去他已经预感到未来,他对现在迷茫,对已经解决掉深仇大恨此时此刻迷茫。
追凶九年,千山万水。
可是现在他该做什呢?他该抛掉切,轻松自在地和沈炜宁在起吗?他该继续向世界走,寻找他那个杳无音讯亲生父亲吗?还是说回到永远也走不完,亘古不变草原?
诺布退出界面,手指直向下翻,向下翻,找到压在最底下聊天框。那个头像灰蒙蒙,像常年累月未曾打扫而结出蜘蛛网。头像是黑白色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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