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本就如此;我虽死得冤枉,可到头来也只是三千世界里一根微不足道的苇草,本是无足可惜,无足可道。
然而金潇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并不知晓他出走董镇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是否又在外面念了许多书,与那些学者同窗去留了洋;总之他回来后便是那日我所遇见的模样,衣着儒雅贵气,举止也庄重谦逊,若是不说,谁也不会知晓这般美貌的世家先生就是当年被金家所囚的猫妖。
他先去拜访了金员外,理所当然地被赶出来,还吓破了他们金家的胆;而他本也意图在此,只不以为然地笑笑后,便寻去了我家。
可他没想到的是,原本还算温馨和睦的一家四口,如今
夫算账了。
我至今并不知晓金梦小姐是否当真做出了丑事,她那传闻中的*夫究竟是什么人,事后又逃往了何方;可她并未向夫家坦承出实话来,逼问之下竟推出我来做了替罪羊,不曾想到自己的夫君竟决绝至此,当即便遣打手来置我于死地了。
围观的人们这般轻巧地说着,只道金梦小姐婚前便与我相交甚密,虽然从未有人亲眼撞见过,此时却全然将我当作了*夫,也并不会去质疑些什么,兴许还打心底觉得我这般道德有亏之人,死了委实是好事一桩。
见我没了生息后陈家的打手便尽数散去了;我的尸体也只孤零零地在店中躺着,鲜血一直流下台阶,围观的镇民便都捏着鼻子走远了。
下学的阿满听闻这等噩耗后,疯了一般跑回店中,抱着我的尸体哀哭不止,并不知晓我究竟遭了什么变故;听到哭声后又有来看热闹的人与他解释了,路过的镇民瞥见这等惨状,也还在津津乐道地议论着,气得阿满当即便抄起铁镐,要去将这些传讹的碎嘴之人全都打下地狱去。
最后还是路过此处的陈老夫子看到了这般惨状,连忙赶去将发起疯来的阿满拉回,好生劝慰一番后,便叹息着帮我收了尸;末了又抬头望一眼虚无的半空,不知是窥见了我的生魂,还是预见了董镇那不得安宁的将来。
我的葬礼办得潦倒,一路上依然是看热闹的镇民居多,非但没有同情,还有许多正义之士的白眼;于是阿满在我的坟头许了个愿,要金陈两家连同这些人云亦云的邻里,全都不得好死。
……
事情本是如此简单。失去了唯一至亲的阿满在憎恨起这个镇子的同时,也不得不重新为自己打算起来;想要为我复仇,也想要离开这个祖祖辈辈的栖息之地到别处去。
外头灾荒更盛,镇上的人尚且庸庸碌碌地活着,再没人去关心隔壁的绯闻与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