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商白珩那样的人,心性艰忍到不似凡人,慎终追远的“清明”,哪是劝得动的。
周慈顿了片刻,才含糊其辞地说:“莫说道执了,他何等聪明之人,会自有主张的。”
燕熙的脸沉在烛光里,他的模样似谪仙下凡,那么无瑕美好,因着荣的燃烧,他的肌肤水嫩
这必定是荣的功劳。”
燕熙想到宋北溟那潇洒利落的身手,又想到宋北溟几次救他都如入无人之境,那样的境界,连健康的人都很难达到,想来枯并没有给宋北溟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燕熙赞叹道:“梦泽的身手,确实深不可测,大靖大约没有人是他对手了。”
“小王爷于武学上是旷世奇才,他的骨髓和身量几乎照着医书里最好的描述长的,堪称完美,他那身量当年若不用枯,根本没办法骗过靖都那么多精明的眼睛。”周慈写了两行,停笔感叹道,“说到这里,枯有一处比荣好。枯不会像荣那样,透支身体底子。”
“这便是先生要说的忧了吧。”燕熙并不见多难过,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失落,他站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却无法给亲近的人任何承诺,甚至现在连个健康的体魄也没有,他不愿,bao露这种脆弱,像是很随意地说,“荣是消耗,我一早便知的。”
周慈方子又写了两行,搁了笔说:“道执一直有与夏先生通信,他也看了很多医书,我来之前道执与我说,五年了,怕是荣的药效已深入骨髓,担心殿下的身体会有变化;再有就是形势已有颠覆之变,如今生死之危已解,殿下的身体健康关系政局走向,养好殿下的身体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道执也叫我嘱咐殿下,生死健康之外,都不足为道,劝殿下善待自己。”
燕熙却能听出商白珩传话中的言外深意,沉吟道:“老师还在自责。”
周慈叹了口气:“他这几年疯了般的读医书,专看毒学和怪病,要说疑难杂症怕是比我知道的还多。当年是他做主同意殿下用的荣,若殿下有个差池,他定然难辞其咎。而且……”
周慈说不下去,商白珩的感情或许能瞒过旁人,但周慈商白珩多年相交,他从商白珩无端白发却不肯让他诊治时,便知道商白珩有着痛苦又深藏的心事。
周慈强行转了话锋:“而且,他是殿下老师,他必定也不愿看到殿下有闪失。殿下,无论如何,您要爱惜身体。”
燕熙想到商白珩那白了一半的头发,心中更添忧虑,道:“当年处境,无路可选,责任不在老师,老师身上无毒,却先我白了头发,心病太重了。先生,也请你多劝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