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玉回到卧室,拣几件轻便衣物放在包里,又从来时行李中拿出个药瓶,里面装有□□,这是他提前准备好,原本想着作为下下之策,现在如矢在弦,不得不发。
他捏着那瓶药,手背上浮出微不可查苍白,心脏提前预见似狂跳,那瓶药仿佛异化成条响尾,歹毒地朝他吐信。
李琅玉握紧手心,将切掷于包中,拉上拉链。
窗外乌鸦站在梢上,发出刺人呱叫,李琅玉心头惊,连忙拉上布帘,挡住那只漆黑监视者,然后背过身靠在窗边,整个人如出壳游魂,两眼空荡荡,什都没想,又好像什都有想。
他听见钟摆走动声音,听见屋外匆忙脚步声音,听见各种臆想声音,它们都在传达个共同声音,给他——
机。
三座大山封住后路,他是困死马骡,消极待命只会成为鱼肉,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愈想愈忡忡,结果夜未睡。
凌晨五点,晨光熹微,李琅玉从床上坐起,他掀开被子,窗外打白亮自树杈间照过来,身下玉兰花图案床褥冷幽幽,星星点点亮斑像雪样落在上面。李琅玉动不动,半支膝靠在床头,仿佛在演默片,见人不见声。
不行,不能等。
即是着险棋,他也得走。
“过河卒子,走都是不归路。”
翌日早饭过后,李琅玉叫辆车,跟下人打好招呼,便带着程兰出门。外边红日灿灿,虽有冷意,却看得人心情舒畅。
程兰问他为何不直接用家里司机,他道当地拉客知道怎逛才是最好路线。
庆安园在北平外三区广渠门附近,开车司机热心快肠,是个能侃伙计,从华北战事谈到小年轻风花雪月,市井段子信手拈来,似茶馆说书先生,也无怪乎他是拉客,嘴皮子功
他抖抖手肘,下床,来到书桌前,找出袋信封与张信纸,思索片刻后下笔,然后又将手指上那枚婚戒取下来,放在信封里,密封上胶。等到早上,大家差不多都起来,他将信交给小叶,叮嘱他等程翰良回来便亲手给他。
然后,敲响程兰房门。北平庆安园里银杏正在落叶,那里银杏大道是年次好景色,明日咱们起去看看?程兰自然说愿意。
接着,出门去北大医学院找贺怀川,以失眠为由要瓶安眠药,另拜托他帮忙联系下江浙川沪等地货运局,他需要冯家货检记录以及售出目地。
最后,回来路上去车站买张离京车票。
前前后后花费不到五个小时。而这,也不过是夜思量后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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