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来的也凑巧了,王爷前脚刚走,他后脚紧跟着便来了,与殿下恰好错开了去。
沈却总觉得她似乎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了,因此心里便浮起了一点抹不开的难堪来,他很想逃,可又忍住了,抬起手,磕磕绊绊地:“殿下……夜
殿外静悄悄的,院中草木盆栽都换了个模样,绿梅园的匾额也被换下了,园中改种了腊梅,香气浓郁,熏得沈却有些发晕。
水塘里还是养着那几尾金鲤,不过沈却也认不出来,这究竟还是不是从前那几只了。
磨磨蹭蹭地走到殿下寝屋外头,沈却心里忽地便又打起了退堂鼓,正当他踌躇着不敢进时,屋里头却突然走出来一位新罗婢,正是略懂些手语的那一位。
见到他时,这婢子很明显地一愣:“沈大人怎么来了?”
沈却连忙走上前去,指了指手里的那盏宫灯,紧接着又简单比划了几句,说明了自己的来由——
就知道怎么唬人了。”
屋内众人都围着那崽子说笑,没人注意到后头几案上已经凉掉了的茶水。
远志有些委屈地眯起了眼,旁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大人以前……待他分明是很好的,又是给他缝衣裳,又是给他松子糖吃。
可如今沈却的注意力和目光却几乎全落在了那小崽子身上,剩下的那么一星半点,其中能分给他的,不过也只有那么几眼。
*
他是来还灯的。
那新罗婢接过灯,应声道:“殿下方才又打马出去了,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您这灯不如先叫奴婢收进去,一会儿等殿下回来,奴婢再同他提一句……”
不等她说完,这哑巴却连忙抬手打断道:“不必、不必提!”
“只是一盏灯罢了。”
只是一盏灯罢了,可他却非要多此一举地送过来,这新罗婢心思活络,哪里会看不出来,这哑巴分明是想借着还灯之由,特意过来看一眼的。
冬日里天暗得早,才是酉初时分,天色便已然暗下去了。
师兄他们还要当值,自然不可能一直在这院里陪着他说话,屋里一静下来,沈却便控制不住地想起了王爷。
殿下如今怎么样了,心里是不是还不舒坦?三餐饭食都用过了吗?腕上的伤又如何了?沈却虽是有心去探问,可不知怎么的,却又一直犹豫着,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
他只怕自己这一番自作多情,便会落得和那张棉帕一般的下场,轻飘飘地滑坠到雪地里,王爷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终于,在那崽子睡熟之后,沈却便嘱咐着远志先帮他看一看思来,而后才提起了谢时观昨夜遗落下来的那盏宫灯,恂恂地踏入了雁王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