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谢意之才听见他道:“可微臣并未怪过你啊,陛下。”
从来就不是因为怨怪而故意冷落,而是因为对他从未有过半分真心,所以其实从来都是冷的,只有自己在自作多情。
那一份虚伪的温柔,不过是看在那时他还想要稳固摄政王的权势和地位,略使的几分花招罢了,如今他不想要了,自然也就连一句谎言都不肯给了。
谢意之顿时怔住了。
他本想来求皇叔带他走的,驻守城外的那批武安侯留下的精锐,只听谢时观手中鱼符的调令,阿娘同他说,谢翎从来算无遗策,一定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殿下寻常不朝时,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这些日子歇下来,只怕都成了习惯了。”
谢意之便只好继续等着,直到瞧见了厅门外的一道熟悉的身影,心里先是猛地一跳,随即便是百感交集的酸楚。
他立即站起身,疾步朝他走去。
“皇叔……”谢意之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叫人听不清了,“那日朝堂之上,是我犯了糊涂,可你也不该,当着百官的面,那样辱我……”
谢时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陛下也叫人灌了漆么?嘀咕些什么,微臣怎么一句也听不清呢?”
所以他以为只要他来,放低身段认个错,他便肯带他一道逃离京都,只要皇叔肯助他,就算在金陵再建皇都,也并非难事。
可如今这般,他甚至都不必开口,也知道谢时观不可能给他答复,甚至会回以他羞辱,那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谢意之顿时便红了眼:“你还在生我的气。”
“这些时日,我已想通了,全赖我任性又无知,那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没有皇叔和老师,我一人是没法儿的。”
他越说越委屈,眼泪聚在眼眶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去碰谢时观的手:“冷也冷了我这么多时日了,我也受了罚、知了错了,你就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谢时观并不应他,只是笑。
谢意之被他这笑眼盯着,只觉得毛骨悚然,可他怎样都不肯信,这个他从记事起,便一直追随在他身后的皇叔,他此生最崇拜,最倾慕之人,竟会用这样冷的一双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