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并未理解错他的意思,那单于便再度开口道:“贤弟,当年的那位孟和公主,正是本汗姑母,你我二人也说得上是表亲。”
“要不是这些该死的汉人,
那哑巴不肯守在府里,非要跟着他一道,谢时观如今心里还对他有气,只冷冷一眼,要沈向之带他去换了身轻甲,这才肯让他同他一道上这城墙。
就见底下的北蛮单于一仰头,笑嘻嘻地冲着城墙上的人一拱手,操着一口不大流利的汉文道:“敢问上边那位,是不是邀本汗前来的雁王殿下?”
谢时观垂目对上他眼,似笑非笑地回了个蛮族礼:“正是在下。”
“久仰可汗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都是些场面话,来回说了几句,底下的北蛮单于便有些揣不住了,他带着狼骑,千里迢迢地切入汉人的皇城之下,可不是为了站在这城门前,同这位汉人亲王谈笑风生的。
白。
可他并没有啊。
正当沈却又要抬手时,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了沈向之的声音:“殿下,塔楼那边有消息了。”
谢时观闻言终于起了身,沈却忙去找了件外裳披上,而后便就不徐不疾地跟上了他。
出门时他同沈向之对视了一眼,迅速朝他比划了一句:“师兄怎么样了?人回来了吗?”
“本汗已如约而至,既有客从远方来,”那单于忽然朗声道,“王爷岂有闭门不开的道理呢?”
谢时观却不慌不忙地将那鬓边乱飞的发丝撩到了耳后去,随后才慢条斯理地问他:“贺礼呢?”
这动作若放到任何一个壮年男子身上,只怕不是显得古怪,就是显得女气,但他做这般举动,却总有些吊诡又略带些邪气的美感。
那单于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什么贺礼?”
他的汉话说的不算太好,恐怕是自己听错了,还偏头问了身侧那位擅四方之语的译知,那译知立即张嘴,从口中吐出了一句形容古怪的腔调来。
沈向之稍一点头:“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不严重,方才闲不住到你院里看过了,说你像是还没醒,便没进去看……”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那走在前头的谢时观一眼,沈却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
殿下方才一直守在他房里,沈落自然进不来,但沈落都还有精力来看他,想必伤得确实不是很重,思及此处,沈却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松。
这日傍晚,北蛮单于领兵至皇城门外。
而雁王殿下则立于城墙之上,春季里风烈,卷动着那明黄色的旗帜,在殿下耳边猎猎作响,他鬓角的发丝被吹散了几根,随着那寒风向后飘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