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听说殿下还命人把那些弃城而逃的*员们都捉了回来,不论先前是属于哪个派系的,一律是下狱问斩,并不容私。
又因为被处死的*员甚众,朝中一时无人可用,因此便又下了张皇榜,广征各地贤才,朝堂之上于是便多了一批新鲜血液。
谢时观另扶了个谢氏旁支的青年人上去,这人据说原是南衙十二卫的头领,那日百官尽散,天子下落不明,可这位青年将领却执意不肯弃城,一直到北蛮狼骑抵京,几个城门也依然有兵士把守着。
不过殿下选他,也并不为了他的这点忠诚,仅仅是因为此人的样貌还算看得过去眼,虽称不上多有手段,但至少人不蠢。
如今北蛮已除,朝中重臣也折损大半,眼下只要是个姓谢的,他们都认,雁王只需留京辅佐新帝几月,待他将这把龙椅坐稳了,便可以放权南去了。
黄昏日暮,残阳在那城墙下的满地尸首上映出几束冰冷霞光。
那单于眼下已然是强弩之末了,他一咬牙,将那臂上的箭柄折下,满地满眼的寂然,已经没有活人了,更没有援兵破入城门。
他那占领中原,成为颂世英雄的美梦全被这僵持着的死寂给戳破了,经此一役,他不仅不会是英雄,大抵还会成为族人子孙口中的人秧、妨祖。
只有那更远处,似乎还隐有金石相接声,熊熊的火光托着隆隆的号角声,他稍一侧耳,才终于听清了,这低促的角声是在警众,意为敌军甚众,或是来势汹汹,要全军加强戒备。
“骗子,”那单于用嘶哑的声音吼道,“你们汉人都是骗子!”
算算时日,约摸着等到今岁夏末,他们便可举府迁去南边了,想到可以再见友人,沈却心里是有几分隐隐的欣喜的。
可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日之后,殿下便一直不大肯理他。
夜里就是在寝殿书房中待到深夜,也不愿回兰苼院里睡,沈却知道殿下是生他的气了,可他
“不是把兵都调去南边了吗?可城外那些又是什么?”不止是和谢时观,他与朝中的几位小官也都有利益上的往来,此次领兵来攻,正是经过了多方确认,肯定了雁王并不是在戏耍他,这才敢一路破入京都的。
箭楼中的雁王殿下先是低低一笑,而后手上一松,放出了最后一只箭,那利剑飞快地从单于面门上穿过,又将他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兵不厌诈嘛,”他放下了那只万石弓,轻描淡写地开口道,“表兄。”
*
自此,一直蠢蠢欲动的北蛮经此一役,也不得不退回北凉去休养生息,这一战他们损失惨重,少说也需要十数载才能喘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