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军中，沈毓章闻报，对近卫道：“
辈能出这等年少英雄，裴老将军泉下终可阖眼。国朝能有这般勇臣良将，是边民之福。陛下能信之、重用之，更是万幸之幸。”
然而仅过
年多，又封自京中递来
邸报，狠狠地将他所怀抱信念与期冀彻底敲碎。
“……卓少疆坐里通敌军，杖毙于市。”
这回，他无惊亦无怒，只是人纵马出营，寻到处开阔野地，凝望着北面连绵起伏山峦，深思许久。
夜里回营，他点灯烛，自出南边以来头回提笔给沈府去信。
武官却说：“裴将军既没，朝中无人愿往镇豫州，唯独成王连夜举荐中书令卓大人之子卓少疆为帅。卓少疆虽未经兵事，亦未试科、出仕，但陛下看在成王面子上，破例命外臣制诏，拜其为将。不日前，卓少疆已领兵二万出京。纵是沈将军眼下飞马递表于兵部，亦不过徒劳而已。”
卓少疆？
他沉思片刻，将与此人相关记忆自脑海深处尽数捞起，倒也拼凑出个英武年轻模样。
而在那模样后面，分明是另张他更熟悉女子面孔。
既是她胞兄，必当不会令人失望。
道旨意。你既有报国之心，便镇南疆又何妨！”
话毕，裴穆清亲手为他佩剑，然后重重地拍拍他肩头。
那是他最后次见到老师。
大平景和十二年十月，出镇豫州裴穆清兵败回朝被斩。
远在南疆他，知悉此情已过月有余。
……
今之国朝，早非太祖、世宗、仁宗三朝。
陛下仁昏，庸臣当道，贤才苟活。
如此想着，他便未再做纠结。在将武官送走后，他寸寸地把那张邸报叠成小方，收入甲衣最靠近心口位置。
大平景和十二年岁末，卓少疆于豫州战扬名，凭己之力扭转大平北境之败势。
此后三年间，卓少疆请旨募兵，建云麟军之旗，率军多方转战，击退十数次大晋南犯之兵马。
至景和十五年，卓少疆总兵六万，入侵大晋疆域，拔灭四座重城，残戮五万晋俘，役震动大平朝野上下。
皇帝御笔下旨：卓少疆迁拜上北将军、封逐北侯，督大平国北十六州军事。
“畏战不守”。
印在邸报上这四字，便是裴穆清以命相抵罪名。
他盯着那四字，眼内突地爆出血丝。
来送报兵部武官看见他模样，顿感忧惧，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而他合合眼，又睁开，声音镇定而冰冷：“愿出镇豫州，马上便草请命书，劳你携带回京，呈至兵部冯大人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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