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道:“半月前,古相便要翰林院荐修撰去充门下省左司谏缺,与张大学士商议良久未得定,终在今晨早朝之前向古相举荐你,调呈入夜前便出,只是现下要问问你,去门下省你可愿意?”
她脑中轻震,几不敢信自己听见什,好会儿才字字地反应过来——左司谏,竟是让她入门下省!
此缺虽在门下省是个小小从五品补官,可却是能够位在二省之内,更是能够时时见到——他。
经
她与他距离,直可谓天高地远,可触不可近。
昨夜纵是身在那黄盖车驾中,纵是人在他双硬臂中,她也走不进他心底步寸,更是不敢奢望那天家垂睐。
天家,天家。
那容貌才略天下无双皇上,那铁骨昂扬气势迫人平王……她就算触得到他,又焉能岂望那二人另眼相看。
就连之前谣传最盛太子妃人选沈知礼,在这“北戬公主”四字前也顿时显得无份量。
侧,慢声道:“有事与张大学士已商议良久,直未得机会与你说。前段日子,门下省左司谏缺……”
她不甚在意地点着头,好奇心作祟,耳朵微微竖起,细听那面窃窃之声,没多久耳边便飘来几句低语。
几个编修中人道:“……国书是昨儿夜里刚由来使送到,门下省人看,丝毫不敢耽搁,立时就呈至御前细禀……嗐,这不都是听内都堂传出来话吗?今日早朝毕,皇上便诏中书宰执入阁细议去——太子册妃大事,又是北戬公主,谁敢马虎?……”
她听清,脸色蓦然变。
方怀说些什,她全然听不见。
也只有此等天家贵胄,才当是能匹配他恰适之人。
“孟廷辉?”
方怀皱眉,看她出神,不由严声叫她。
她眨眼,深吸口气,抬眸,开口:“大人。”
先前方怀说些什,好似是听见有“左司谏”几字,可却不知他同她提这个是要做什……
甚至已忘自己站在哪里,正在做什。
思绪恍恍回至年前那个春寒料峭早晨,冲州府官墙上张贴着黄宣邸报,道北境将要开通互市,道沈大学士将要来潮安北路主持女子进士科州试,道太子殿下——将要册妃。
他大婚之后,便要登基,便要身受这天下万民伏拜称颂。
年不到时间里,她只觉好似又过个十年,日日月月飞般地流逝,竟让她忘他会册妃,会大婚。
他是皇上与平王独子,是大平王朝人人敬仰皇太子,是能够继承这万丈江山、广袤社稷唯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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