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怀中动不动地靠着,目光随着床头那宫烛细苗起晃动,许久才又开口:“臣忽然想起来,幼时尼庵里曾养条狗,那狗刚被人捡来时性子甚野,捡它人便将它拴在墙根,时而喂它好些,时而饿它几顿,几番下来那狗也渐渐明白,在那人面前变得乖顺许多,捡它人便让它夜守尼庵院房,它因顿顿都能吃上好,便也乐于在门口作凶恶之象来吓退恶徒,本以为能够就此享食终老,却哪知几年后被外面人下毒手宰杀烹,捡养它那个人也没见有多难过,只当是少个看门之物罢,又重新去寻条弃狗来养。”
他听着,目光渐渐趋冷。
她喘口气,又道:“臣此时想起来,竟觉自己有些像那狗。”又侧脸对上他眼,轻声道:“可臣与那狗还是有不同之处。臣在想,倘若臣是那狗,纵是要被宰杀烹煮,也恨不能将身骨肉送到捡养它那个人盘中,让那人食臣之肉、饮臣骨汤、寝臣皮毛。”
他脸色骤然作怒,把攥紧她腰。
她纤眉微扬,不惧却道:“臣爱殿下若此,殿下为何要怒?”
神,惶然不知所措。
明明还未登基为帝,可这帝心重疑之气却是如此明显,刹那间便将她从先前旖旎浪潮中拖拽出来。
到底还是冷情,冷情之人。
他看她许久,慢慢地收拢双臂,将她抱紧,道:“便允你所请,迁曹京调补左司谏缺。”
她蹙眉,小惊下,不解他为何突然变话锋,“殿下?”
不待他开口,她便拼命从他怀中挣脱开来,拢衣下地,声音微哽:“臣从来不惧殿下之怒,臣自知臣之情意于殿下而言微渺不足,臣不奢望殿下能够付臣以真心,唯望殿下能够信臣,不疑臣。”
她望着床上那已是狼藉不堪紫衣红裙,又道:“殿下既疑臣居位僭越,臣于殿下登基大典上便更当仅衣常服,横竖这祭服今夜已被臣污,臣还有何颜面能穿此而上紫宸殿。”
他背倚床头看着她,眸色幽深。
这张陡峭俊脸,是多诱人又是多冷峻,令她心头时时渴望又时时自卑。到底要做多少,到底
他抬手将她头按在胸前,低声道:“你若能少想些,便能轻松多。”
她轻喃:“臣没有多想,臣只是真琢磨不透殿下。”她伸手去摸他左胸,轻声又道:“臣不知到底要如何做,殿下心里才能真满意。”
他却道:“你已做得很好。”
她抬眼望他,“可殿下方才分明是责臣逾矩。”
他长指顺过她背后长发,“你是逾矩,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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