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自解皇上脾性,那是个在人前深敛其心、在人后冷虑深谋人。尹清说皇上铁腕,这话在她听来倒也觉得甚对。凡遇朝政阙失,皇上何曾和颜善色过,这些年来又何曾对政事军务懈怠过分?便是她与皇上单独在起时候,言间也常杂朝政之事,竟没有次真见皇上完全抛却为帝之责时候。这样个人,又怎会容忍自己天威被犯,而宰相私有它心?
倘是她以这数十封信件弹劾徐亭不臣之罪,十有八九是会让徐亭没这相位。但事态结果如何,却实非她眼下所能估量到。她才升为两制大臣,就对当朝右相下此“毒手”,而且又是以已故老臣私信弹劾宰相!便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手段实在是有些令人不齿,想来朝中老臣们到时候亦会将骂她个体无完肤——堂堂正正之辈岂有暗下去搜罗旁人私信者?
纵是徐亭到时候被皇上罢相,她孟廷辉在朝中名声也将彻底败坏。
那些朝中自诩
?你就不怕拿这东西直呈徐相案前,令你马跌人落、从此在朝永不得翻身?”
不过是才见过两面男子,要叫她如何去信他?
尹清听后微微笑,道:“下官自然会怕孟大人翻脸不认人,可下官情愿赌。孟大人眼下正困于迁调潮安帅司属吏事上,倘是因多疑之心而丧这等大好机会,岂不可惜?大人不如与下官共同赌,到头来再看往后能不能信下官,如何?”
孟廷辉闻言怔,绝没想到他对朝事会如此解,连她眼下正在为什事儿发愁都摸得清二楚,当下沉心,手攥信匣却不言。
若是拿着这数十封私信去与徐亭做交换,想必徐亭定会同意今后对吏部铨课所奏之议不再批驳,而她欲迁调潮安路十六名官吏事情便会顺行无阻。
好像是能猜到她心中在想什似,尹清仔细地盯着她眉眼,突然道:“孟大人何不直接将这些信件呈至御前?以皇上铁腕之度,罢徐亭相位不过旦夕之事耳。”
孟廷辉又是大大惊。
她方才看见这些信件时,最多不过想要私下“威胁”徐亭,却从没想过要径直呈奏天听,举将徐亭拉下相位来!
当权朝官私下妄议皇上之谬,此罪说大极大,说小也小,但要看朝议会如何评价、皇上会如何定夺此事。徐亭为相多年来没犯过大错,在士林、西党朝臣中名声也是极好,单凭这数十封私信想要将其拉下相位,怕也不是空口说说就能成事儿。
况且,此事若是经她孟廷辉呈奏天听,朝中那些清贵老臣们还不知又要对她起什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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