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廷辉轻晗首,转身离去。
昏光将两条人影在她脚下青色石砖上拉得长长。她走数步后,却发现他仍在她身后动不动地站着。
她时没忍住,回头去望,却见他恰时背身而走。
自入朝以来,遇人无数,不论大事小事却从没忐忑不安时候,可她眼下却因这个新科进士而觉得心中没底。
人活世,总有所图,便是她当初入朝亦是因为心有所图。
清贵臣子们,向来是不在乎你到底是对是错,就算你言之有物、理正辞谨,可若你所行之事是“卑鄙”“阴暗”,也绝对摆脱不被他们“义正言辞”地非议结果。
她从来不在乎这些所谓骂名,她眼下唯考虑不过是,她值不值得为拉徐亭下位而重重地赔上自己名声。
尹清看她兀自沉思不言,眼中浮起然之色,道:“孟大人今后若不想再受老臣们桎梏,真真正正做到可与老臣们比肩议政,便不须有那多瞻前顾后疑虑。徐亭旦垮台,西党中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必会为保住自己仕途而转投孟大人这边,而东党重臣也将会对孟大人有所忌惮,定然不会再如眼下这样对孟大人处处阻碍。将来朝中除皇上,孟大人还能怕谁?”
孟廷辉忽然抬眼盯住他,声音却轻如飘絮:“此事若成,你想要什好处?”
夜里街头暗影幢幢,只余风音。
可他样子,不似图官,不似图财,更不似图她这个人。
那他到底图是什?
她路走,心中路辗转在想。尹清出身潮安北路,如此才名不可能不为人所知,或许她能手书封送往青州府
尹清就她这问题静静地想片刻,才慢慢道:“进士科二甲及第者多有出知边远州县者,下官却想要留任京官。倘是不能留京,最好能够出知潮安北路某州县。”
孟廷辉面不动色地听完,心中更加笃定他是个聪明人。
换般人,若是真想以此来谋私利者,定会开口张要难企之位;他费心思弄到这些信件,又费心思在这种时刻来交与她,可开口却只求留任京官这件十有八九是定数事情,可见他本意并非是要用这些信件来谋求显位;但他又绝非是想要藉此来亲附她,倘是如此,他什好处都不要话岂不是更能彰显心诚之意?他分明是不求好处,却要装作是为保任京官来在这种时候“巴结”她。
她心中虽是做如是想,可脸上却也装作信他样子,点头道:“容再细想想。”
尹清亦不啰嗦,揖道:“那下官便先谢过孟大人,暂不多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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