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岷山倘是被下,北戬便又踞得处险要地势,前可攻而后可守,其兵马粮草亦有捷道可走。
蠢,当真是愚蠢至极。
枢府老将们眼下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然圣怒在前,做臣子们绝不敢再在这旺火上泼油添柴,均兀自思量着,北境上这场如劲风燎原般烧起来战势将会是何走向。
中书人脸色更糟。
潮安北路安抚、转运二司官吏们近年来迁动纷频,皇上之前直没动董义成,不过是当初柳旗哗变后为要升擢孟廷辉而与东党老臣们个面子罢。
入座,只负手立在殿前,脸色是从未有过沉黯,目光久注于案,口中低斥道:“这个董义成,真是愚蠢至极!”
他向是不以这等字眼斥责臣子,纵是心中怒意滔天,也从未有过当众撒火时候。
平日里虽是冷面少言,可他在朝政军务上何曾有过因己怨怒之情而恣意妄决时候?
她知道他这回是真动脾气。
他性子是何等刚悍,怎会怕它北戬来犯?纵是外乱内祸齐生,也不至于会让他如此敛不住情绪。
自徐亭、古钦二事毕,朝中老臣之势早已是大不如前;因有孟党在侧,东西二党老臣们之间嫌罅也渐次少,都知倘是再互相为难,便宜只有朝中这批争欲上位年轻人们。
但董义成此番作为,却让中书老臣们处境愈发尴尬起来。
中书向来是不主战,这国泰民安日子方过二十余年,谁人忍心再将边地百姓们重置于箭雨枪林之中?何况旦开战,势必又将征调民夫十数万为运粮筑砦计,朝中三司亦必要纳赋拨钱给前线军中,如此开销可不是枢府那些战功赫赫老将们所能筹虑。
董义成身为边路抚帅近二十年,却在今次犯下如此大误,原因无它,无非是心怕自己丢损北境州半县,会招致皇上降罪,所以才图路近速快从岷山调兵。
他怒,是董义成竟然急调岷山新筑营砦中二万精兵去解亭州之围。
潮安北路岷山与临淮路澧江两处城营是他先前特意命狄念重编禁军时新筑,为就是要筹北境数个要砦,以防裁军后北戬趁隙侵兵略要地。
亭州地小非重,没理由能让北戬数万大军如此重视;而就算亭州被北戬所取,往南自有青州与庆州两个重兵大砦来挡,北戬不会傻到要啃这个硬骨头,围亭州目亦不会是想要从此处直侵入境。
可董义成却是如此张惶失措,竟然调岷山新砦中兵马去救亭州之围!
岷山那边兵力减,安知北戬不会另派兵马直逼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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