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忍不住出列道:“陛下此令是否欠妥?”
“欠妥?”他冷冷反问,目光愈寒:“朕既许狄念以如此重权,安能不下严令?当这三路禁军重兵都是儿戏不成!”
方恺在侧低声道:“陛下或能另择老将出边……”
这话许是说出了在场数人的心
何况再加上建康路中宛遗寇的逆乱。
叫他怎能不动怒!
但若罢董义成,却不知这潮安一带的兵事要付于何人来掌。
英寡踱上前两步,冷着脸开口:“以狄念为潮安、建康、临淮三路宣抚使,经略北境兵事。莫论外乱内祸,由其宣抚司一体为略,枢府札子今夜出京下北境。”
如此重务,竟付与未曾经历过大战的狄念,确是让在场数人都愣了一愣。
然而他这不顾后果的调兵一令倘是出个差错,让北戬得了兵家先机,只怕这北境一场大战是再不能免了。
何况以皇上的性子,虽是为百姓民生计而一向无起兵之念,然一朝被北戬进犯而损了国土分厘,又怎可能容它北戬丝毫!
是以这天下寸土寸壤都不可予人,而北戬毁约在先,势必不能恕其纵兵来犯之举。
因而中书亦没人吭声,甚而已在心中盘计起北境的军需粮草等事了。
“下诏,”英寡终于又开口,眼底怒意仍盛,“立时下诏,给朕罢了董义成潮安安抚使一职。”
方恺皱着眉欲上前开口,可英寡的目光却已横扫过来,又道:“务使狄念却北戬大军于境外,将其逼回金峡关以内。倘能下其一、二州,即拜为正三品冠军大将军;倘是未能逼却北戬大军,则从此不必回京见朕。”
孟廷辉听着一怔。
眼下北面情势何等乱也,既要继续清剿建康路贼寇,又要兼顾抗击北面敌军,这三路宣抚使一职的担子不是好挑的。而他这道军令又是何其狠也,不光要狄念却北戬大军于境外,还要将北戬大军逼回金峡关以内!倘是事败,哪怕狄念未失寸土寸壤,亦是有过无功的结果。
她想着便拧了眉,心里第一次对他的做法产生了不认同感。
这未免,也有点太过苛狠了罢!
她在后静望着他这怒容,心里面也不甚舒坦。
与其说他是在气董义成的愚蠢,不如说是在气自己未及早选任旁人,而致此次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而他这怒容之下又是怎样一番挣扎的思量,她都深切地明白。
他一门心思欲养百姓、致太平,连北戬减岁一请都允了,图的无非就是个北境裁军、二国安宁,谁曾想他这让步换来的竟是北戬贪心反噬。
他是真不愿动兵,可却被惹到再也压不下举兵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