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是当初。
她收回手,缓缓
可她才一触他,他就猛地睁眼,似是惊梦,然后一把攥住了她轻碰他肩头的手。
他的力道极大,她痛不可耐,却咬唇没吱声,由他紧攥。
半晌,他才慢慢松开掌,身上戾气亦收,目光直直探到她眼中,是惧色是温存是迟疑不决。
“孟廷辉。”
他哑着声音低低唤她一声,暖热的唇息拂过她的手腕。
他如此不防她,却让她心中愈发没底。
可是她无法细想,也不愿细想,只是掩袖遮眼,蔽住那头传来的烛光,轻浅地睡了过去。
夜深之时,猛烈的杀伐之声陡然而至。
她惊喘着醒来,却发现四野俱寂,方才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可那梦境是如此清晰,梦里面的他持抢纵马,血染铁甲……她心口一下子痛得发搐,起身一把揭开帘子朝外帐看去。
君臣之间更不如。
妻?
想到这个字,她便觉得万分讽刺。
不过只是两个各怀心思又兼国恨家仇的人,以这天下苍生为念,拿一纸黄诏拴在了一起罢了。
她想着,不由轻轻阖上眼,再次翻了个身。
她的身子在一瞬间战栗,这滋味太过熟悉,那是只有他才能令她酥麻发颤的感觉。
烛光细苗轻晃,这一刹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西华宫中他半夜伏案,她为他披袍,他抱着她亲吻她,她一阵轻笑。
记忆太过美好,却又同样残忍,令她眼角又湿。
他瞥见她眼角水光,蓦地垂下手臂,继而又阖上眸子,再没出声。
烛光依旧昏黄,帅案上物什略显凌乱,笔上朱墨已干,孤零零地被搁在案前。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眼紧闭,呼吸平缓,纵是睡着了,身子也仍旧是挺得硬直。
她怔怔地望了他一阵儿,见他一切安好,这才拾袖轻擦额角冷汗。
秋夜甚冷,帐中更是阴潮发寒。
她轻手轻脚地下地,拿过一旁的外氅走近他身旁,小心翼翼地盖上他的身子。
入夜没多久,有人入帐呈报。
她竖耳,隐约听得是北面来的捷报,说是狄念统军又夺重镇,而之前在建康路北面的赵平空、郭铭二部亦奉诏率军南下。
听到狄念得胜的消息,她的心底才稍稍好过了些。自己当初令金峡关外禁军退守三十里,噩梦不知连做了多少夜,生怕狄念之部会因她此举而出个什么差错。
幸好禁军无事,幸好狄念无事。
将领报完北面军情,又与他报了其余京畿禁军在三路剿寇的详况。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在听,偶尔会插话问一二句,所谈之事也都是军中机密,但却丝毫不顾忌人在内帐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