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后安乐有何区别?”薛崇简低低一笑:“原来你跟我在一起,便是‘苟且’……我只奇怪,你口口声声说要还苍生百姓太平,为什么我拼了性命去挣的天下太平,却偏偏没有我自己的份儿!”李成器黯然道:“这是你我分内之事,我们没得选。我们在向往箪瓢陋巷的天伦之乐时,却也有多少饥寒之人在羡慕你我金屋华堂的富庶,这世上原本没有任何人,能不付出任何代价活着。”薛崇简看定李成器道:“所以,下一次太子殿下觉得你碍了他的眼,你还是会离京的吧?”李成器喉头被什么东西哽着,说不出话来,只得硬起心肠来点点头。
薛崇简分明知道多此一问,他从小就知道了,在李成器心中,有太多比自己、比他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驱使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一次次不辞而别,自己永远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人,这二十年的形影不离,却又充斥着太多颠沛流离的恐惧。现在这离别终于逼了过来,近得如同灞桥上杨柳的枝条,可以触摸。一些纷乱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万里关山,表哥自是随了你去,你一日在我身旁,我便一日不悔,惟愿长无别,合影作一身。原来都是骗他的。
他忽然想起灞桥的别名,“销魂”,便是告诉世人,这离别怎么样也避不开了,冥冥之中的差错推着疲惫不堪的世人一次次同自己留恋的告别,明明心中全是懊悔,却停不下脚步。这便是黯然销魂。
薛崇简抬起头来,看看李成器手中的戒尺,又看看那张沉暗的刑床,他不知道李成器能否懂得他心中的醒悟与绝望。他的梦要做完了,他却真的不忍由自己来道破,道破了他就一无所有,他二十年的努力就如决堤之河,要淹死了自己。
残冬午后天气阴冷,屋内因无人点灯,越发看去是一片晦暝。李成器隐身在这晦暝之中,他的轮廓与面容都已模糊,只有他手中垂下的戒尺沉静而不容置疑。薛崇简慢慢从床上爬起来,他提着裤子,一步一绊向那张刑床挪过去。臀上的疼痛在提醒他,他还是活着的,还有一个躯壳能够感知苦痛,接受这个人的责罚,以这责罚来证明自己是属于他的。他的爱是趴着的,等着这个人赐予他疼痛与爱抚。那么把这梦做完吧。
薛崇简伏在床上,将裤子褪下,闭上双目淡淡道:“我知道错了,你打吧。”李成器呆了一会儿,他想起李隆基的话,默默抬手起来拭去面上泪痕,走到薛崇简身边道:“我今日必须责罚你,给姚宋二位大人一个交代。花奴,你长大了,这样的事下次真的不能再做了。”薛崇简心中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