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上不去下不来折磨他生不如死心,仍是固执地留在这个躯壳内。他喘息着道:“要,回长安……爹娘,在长安……”武灵兰哭道:“你到哪里他们也是念着你,你要听你娘话。”薛崇简想起自己对李隆基说,你能不让人生,还能不让人死?原来他真连死在何处选择都没有。他轻轻摇摇头,身子又复瘫软下去,施淳大哭着唤郎君,那禁军军官在日头里晒好阵,不便跟武灵兰发作,便骂施淳道:“哭什哭!还不赶紧走!也不看看这天气,路上能停?”
武灵兰抬头望望身后道路,她属于少女春梦,那墙头少年,篝火畔王孙,被这路行来车辙慢慢碾碎,反倒让她对自己身份更为明确。他们不能停,阮籍当日临歧路而痛哭,还能原路返回,她却只能陪着他往前走。他现在痛楚她都经历过,所以才能感同身受,生出爱护他勇气来。她将薛崇简身子往怀里揽揽,向施淳轻轻点头道:“放心,有在。”
施淳抬起头,见武灵兰虽然满面泪痕,神情却已平和。她抱着薛崇简,轻轻为他擦拭面上泪水汗水,那动作带着疼惜,轻柔细致到极处,竟如太平公主在儿子面前才显露慈爱神情样。他带着恐惧敬意仰望着这女子,不知道她在经历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后,拖着残破身躯和魂魄,又从何处寻来力量来支撑自己夫郎。
薛崇简自这次醒来后,便发起烧来,路昏昏沉沉到得蒲州。蒲州刺史拨给他们主仆房舍便是当日太平所建府邸,因逾制甚多,拆毁大半,只留处客院供他们居住,虽然宽敞明亮,却是身处堆尚未及清理残破瓦砾之中。武灵兰倒觉得这等断井颓垣景象甚是符合自己心境,匆匆安置仆人和薛崇简,便要检点携来财物,延医用药。
那晚她守在薛崇简病榻边,听他梦中呓语,仍是叫“阿母”,她忍痛在旁不敢应声。过刻,薛崇简竟微微睁开双眼,道:“画,画呢?”武灵兰忙问道:“什画?”薛崇简道:“阿母,给画……”武灵兰心中腾得震,她并不记得太平公主何时作过画,何况仓促就道之时,切财物皆不由自己做主,只带来些寻常书籍,未见得什字画。只是薛崇简难得开口跟她说话,她不愿让他失望,勉强笑道:“应该在箱子里收着,你别急,明日就去找来。”薛崇简也不知是否听见,只是喃喃道:“阿母画。”武灵兰为他额上换条帕子,趁他醒来便端来药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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