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叔坐在急救中心里办公隔间,听主治大夫给他讲手里片子。子轲福大命大,从那高河坝上掉下去,就断两根肋骨,没有伤及内脏,腰上有伤口流血比较严重,像是与人斗殴造成,缝二十多针,剩下则多半是些擦伤。“这几个月经常下雨,护城河那边儿水位涨不少,但下雨水就浑,看子轲挺难受。”
护士从外面进来,提着个消毒布袋,袋子里是还没洗子轲换下来衣物。“很多病人都不愿意在医院洗衣服,”主治大夫笑道,“吉叔要不带回去吧。”
吉叔接过袋子来,不看还好,看更加难受。子轲那件黑色夹克外套,夜里什也看不出来,里面件白色T恤团在块儿,全是血。
“没事,没事情,”大夫忙安慰老人,笑道,“子轲啊,特别坚强!从头到尾都没怎喊疼,板着张脸,真酷啊——”
小周从身边护士手里接过打开上衣,那同样是件白底蓝条褂子。护士要帮他穿,周子轲摇头,他抬起手,自己忍着疼痛不适把上衣穿上,把所有纱布、绷带都遮在上衣里面。
有护士推着小车从里面出来,汤贞后退步让出路来,看到车上小桶里尽是被血红色泡透纱布。
“子轲啊!”吉叔叫道,走进门里。
小周没精神地抬起眼来:“吉叔,们现在回去吧——”
他话音顿,没说下去。汤贞站在门外,远远,正看他,汤贞嘴巴微微张着,好像正在哭泣,却不敢出声音。
这家医院几位领导和吉叔很熟,这最早还要追溯到几十年前,天津紫竹林有位姓穆银行行长,牵头在这里造这所医院。而在八年前,这所医院接受嘉兰集团巨额捐赠,建立起所国内最大肿瘤防治中心,年收治癌症患者十余万人。
于公于私,周子轲来到这个地方,就算是半夜,也不会受丁点儿怠慢,这和他家开也差不多。也许他未来也会继承他外公、父亲衣钵,想起来捐点儿什。
刚才还急着要回家,这会儿阿贞走过来,周子轲便不说什。他坐在病床边看他,拉过阿贞冰凉两只手来。
“你怎来?”周子轲轻声说,似乎想责备汤贞不听话回家睡觉,但他紧紧揉着阿贞手,是很想见到他。汤贞哭得嘴巴张开,在他面前直吸气。周子轲看他还穿着这件雨衣,大概根本就没回家去。
周子轲抬起手来,他手心里也贴纱布,是爬上岸时候在石头台阶上擦伤。他用手抹抹汤贞脸上眼泪,然后捏汤贞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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